舒令仪大大低估了傅铭对炼丹的痴迷,他为了尽快看到炼丹笔记,竟然让刘凝他们先回去,独自一人留在灵飞派。
极意观的人当天晚上就走了。舒令仪被傅铭催逼的连夜抄写炼丹笔记,还把笙歌叫来帮忙。两人吃过晚饭便忙开了,一人拿一本炼丹笔记,埋头抄写,里面偶尔会记录一些感想心得,也会记录诸如“今日天气晴好,这次炼丹又失败了,季珪已经出海三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样的闲话,凡是涉及到太微宫的全部隐去,只留下舒令仪看不懂的那些丹方和各种炼丹步骤。
舒令仪抄着抄着想起舒羽宾遗留的那座洞府,心想什么时候还得回去一趟,里面还有许多书籍字画没有带出来,想到自己在洞府里结丹一事,自然而然又想起景白来,不由得拿出一个陶土娃娃,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娃娃仿佛变成了景白的脸。
这个“景小白”陶土娃娃是在离开苍澜岛的时候景白给她的。灵飞派、极意观在和溟剑宗谈判时,双方发生冲突,底下弟子大打出手,徐珣、钱佩等管事弟子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灵飞派其他人自然同仇敌忾,恨不得把溟剑宗的人生吞活剥了。因此当景白上门赔罪时,就连舒令仪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景白姿态摆的极低,对着受伤的徐珣、钱佩等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语气低沉说:“犹记得今年春天,我在灵飞派做客三月之久,诸位待我如上宾,大家朝夕相处,情谊深厚,没想到世事变化这么快,再次上门,已经成了恶客。这次的事,我深感愧疚,唯有登门请罪,奉上些许疗伤丹药,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景白提到春天在灵飞派做客一事,大家不由得想起开平城外傀儡夜袭,昭明君出手救了六十九名灵飞派弟子,心中那点迁怒自然而然烟消云散,就连顾衍都不好多说什么。徐珣深明大义,景白如此身份,竟然低声下气跟他们赔礼道歉,忙说:“昭明君无需如此,这事与你无关,我们灵飞派的人恩怨分明,岂会怪到你身上?”又骂旁边伺候的小弟子,“昭明君是贵客,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丹药接过来,赶紧上茶!”
景白来之前,原本做好了被打出去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喝到待客的灵茶,当即松了口气,陪徐珣说了会话,叮嘱他好好养伤,这才出来。
端茶上来的是舒令仪。景白见到她,眼睛一亮,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理我了。”舒令仪哼道:“大师兄都说了你是贵客,我怎敢怠慢。”灵飞派和溟剑宗闹成这样,她原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景白,他能放下身段,化干戈为玉帛,大家顾念旧情重修于好,自己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自是如释重负,高兴不已。
景白这么做低伏小,也是为了她,他可不想被灵飞派的人厌弃,给舒令仪带来麻烦,见屋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外面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第64章 睹物思人(下)
徐珣院子后面有一片小树林,雪后初晴,化为琼枝玉树,一片晶莹洁白,蔚为壮观。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路旁种着一丛绿竹,伸出来的枝桠勾到舒令仪头发,解了两下没解开,反倒缠得更紧,舒令仪不耐烦,正要施法剪断这绺头发。景白按住她的手,“急什么,我来。”一根一根把头发从枝桠上解下来,动作轻柔又仔细。两人离得极近,景白握着手中的一缕青丝,闻着舒令仪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一时怔住了。
舒令仪问:“还没好吗?”
景白回过神,忙说好了。舒令仪用手笼住那缕散发,说:“头发散了,有些不雅,昭明君,恕我失陪一下。”想着回去梳洗一番,景白却拉住她,“我又不是外人,何必专门回去,就在这里整理吧。”
舒令仪也嫌回去麻烦,旁边正好有一座亭子,两人进去坐下。舒令仪解开头发,拿出梳子梳了两下,正要挽上,景白提醒说:“后面还有头发没梳上去。”因为没有镜子,舒令仪不知道什么情况,回手摸了摸脑后位置,问:“是这里吗?”
景白见她搞错了方向,干脆走过来,捏住侧面那缕散发,示意在这边。
舒令仪伸手去拿,景白忽然握住她的手不放,炽热的呼吸吐在她耳边,“阿如——”
舒令仪浑身一颤,另一只手一松,满头青丝散落下来,一动不敢动,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昭明君,你干什么?”
景白叹息道:“阿如,你就要走了。”
舒令仪背对他坐着,感觉他整个人靠了上来,结结巴巴说:“昭明君无需伤感,有缘自会相见。”
景白恍若未闻,“阿如,这二十年来,每当我想你的时候,知道我怎么办吗?”舒令仪低着头不说话,只觉心跳如雷。
景白掰过她的肩,拿出一个陶土娃娃放到她手里,“每当我想你的时候,看着这个钟阿如,就像看到了你。”
“你呢,看到这个景小白,会想起我吗?”
舒令仪顾不得披头散发,红着脸落荒而逃,回去才发现手里还攥着个陶土娃娃,正是背后写有景小白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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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晚上,总算把一本炼丹笔记整理完了。早上起来,笙歌正在院子里开垦荒地准备种些灵花灵草,舒令仪站在一旁看着,提醒她:“小心些,别把旁边的葡萄藤挖断了,这葡萄可是昭明君的,一直惦记着要喝葡萄酒呢,这要是弄死了,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赔他。”
笙歌听到景白的名字,直起身子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舒令仪见她神情怪异,“你这么看我干嘛?”
笙歌掏出一个陶土娃娃晃了晃。舒令仪想起昨晚一时兴起摆弄那个陶土娃娃,肯定是被她看见了,顿时恼羞成怒,“我只是看看罢了,这个娃娃本来就是我的,当然得问昭明君要回来了。”她才没有睹物思人好不好!
笙歌露出揶揄的表情,心想姑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她可什么都没说,干嘛解释这么多,擦了擦汗继续松土。
这时傅铭跑来,一进门就问:“舒师妹,那个炼丹笔记,你找到了吗?”
舒令仪翻出一本笔记递给他,“先给你这本。”
提到炼丹这些事,傅铭反应异常灵敏,“听你这意思,这炼丹笔记不止一本?”
“一共有三本。”
傅铭搓着手一脸惊喜,“那我这段时间就在灵飞派住下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修复元神的办法。”当即翻开炼丹笔记看起来,越看越着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舒令仪也不管他,帮着笙歌浇水撒灵草种子。没过一会儿邹飞燕跑来,忙挽起袖子,“师父,我来我来,您还没吃朝食吧,我做了几道小食,还是热的呢,您一边吃一边歇着。”
舒令仪美滋滋享用着火腿三鲜汤和灌汤包,问傅铭要不要吃他也不理,摇了摇头,心想她这个师父不能光是享受徒弟的侍奉,也得为徒弟做点什么。钱佩路过,老远便闻到香味,蹿进来说:“哎呀,小师妹,你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呢,正好肚子饿了。”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吃。
舒令仪不满,“二师兄,你肚子饿了,怎么不去膳堂,这可是飞燕孝敬我的。”
钱佩大言不惭说:“你既然收了她做徒弟,说起来我也是她师伯——飞燕,你别光顾着孝敬你师父,也孝敬孝敬我这个师伯啊!”
邹飞燕充耳不闻,埋头干活。
舒令仪骂道:“我还没说你呢,大家知道我收飞燕为徒,多多少少有所表示,二师兄你一个做师长的,什么都没送不说,竟然好意思问小弟子要孝敬,你要脸不要?”
钱佩忙说:“这几天不是忙着你的结丹典礼嘛,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舒令仪哼道:“那我等着啊,你可别想赖过去。”
钱佩眼睛一转,“小师妹,你不是说你有灵草要卖,问我哪家铺子价格公道吗?”
笙歌从舒羽宾的洞府里带出了不少灵花灵草,有些颇为稀罕,舒令仪又不会炼丹,放在那里也没用,决定把它们都卖了换取灵石。钱佩在灵飞城人面广路子多,舒令仪自然要向他打听。
“怎么,你要帮我卖吗?”
钱佩凑过来小声说:“小师妹,是灵草值钱还是灵丹值钱?”
“当然是灵丹了,你当我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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