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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苄州那块无主地之争.....”赵祯顺着梅韶的假设一想,倒还真有几分匪徒行事之风,“若是如此,平东和南阳久难消除匪寇的缘故,竟是原本就有这两位军侯的授意的。匪寇.......方才白卿好似说,南阳侯的幼子曾受匪寇劫掠而早夭?”
白秉臣皱了眉,道:“若是非要追溯南阳侯府和匪寇的梁子,在老南阳侯时期便结下了。老南阳侯夫人待产时去佛寺上香,下山的路上被一匪寇当做富商家的夫人劫了去,绑在山中有大半年,连孩子都是在山上生。之后老南阳侯好不容易寻到了夫人下落,却因为山势险峻,怕祸及妻儿一直没有下死手攻打山寨,之后还是夫人生下孩子后,才带着孩子逃下山。没了妻儿的束缚,老南阳侯陈兵山下,肆意屠戮,杀光了一个寨子的人。谁知,动乱之中逃走了几个匪徒,十几年过后,任和钰登上南阳侯位后,娶了兰蕙后百般呵护,恐再发生当年的事,最后竟然在孩子五岁的时候还是被当年的匪徒劫走了,任和钰拼了命去救,也只是带着一身伤孤身下了山。没了孩子之后,兰蕙便时常焦躁,一次回娘家竟失手打翻了烛台,烧死了自己的父母,极端崩溃之下,兰蕙几乎失了神志,任和钰四处寻访名医,让她暂时忘了这些苦痛过往,她才活了下来。”
“如此,南阳侯实在没有去和匪寇合作的道理,可他偏偏又软禁了老师,这份嫌疑是怎么都脱不得的。”梅韶道。
“假设起义军的粮草供应真的是依靠顺江运输,侵入平东的腹地,平东侯自不用说,是有这个权势的,只是若幕后之人真的是他,他还不如直接在西门发难,在薄弱的东门造势,引了旁人来砸自家城门,也太顺理成章了些,出了事儿之后,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他,这太过冒险。”白秉臣换了一个角度切入,分析道:“若是南阳侯为黑手,平东之地的江上运输他是插不了手的,他顶多送到平东的相邻州府,进不了平东的内地,那他想要进去便只能依靠能在平东之地上江运能够说的上话的人,这样的人有两个,一是平东侯,二是,前段日子才去平东的两员尚书。”
“平东侯和南阳侯同流合污,此事可解。或者工部、户部尚书在平东之时早就替南阳侯做好了打点,他们回都后,南阳侯起事,还能有一个时间差来避嫌。”
“若真如白卿所言,朕的这位左相可真是人脉通天,暗中窥伺啊。”赵祯冷笑一声道。
“平东侯如今不知下落,可南阳侯却是实实在在地在闵州的,若真的是南阳侯的黑手,臣估摸着他也快要下手了,陛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白秉臣进言道。
“那白卿和梅卿的见解,如今该如何破局?”
白秉臣脱口而出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梗了一下,道:“章先生提及有人暗中相助,他才能逃出南阳侯府,臣以为可行内应,以抚慰南阳侯苄州受伤为名,派钦差入南阳之地为内应,找出相助之人,套取消息。另外,梅大人先行领兵隐藏在平东之外的州府中,伺机而动,避免南阳侯陡然出兵,攻略外城。”
“臣愿往。”
赵祯看了一眼自告奋勇的梅韶,点点头,道:“那内应之人,白卿可有人选?”
“随章先生来都的谢举人,臣以为可以托付。”
“一个小小举人,怎么能担此重任?”赵祯略有不满道。
“他熟悉平东的一些风土地脉,若为内应,可从南阳侯的只字片语中获得信息,传递给梅大人。更重要的是,他面生。梅大人已经去见过一次南阳侯,任和钰必起疑心,陛下派朝中的任何一人去,他都会有疑虑之心,而一个未经朝政的新人,任和钰反而会松懈心神。”
梅韶转头看了白秉臣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可当着赵祯的面,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赵祯本就极为信任白秉臣,他这么一说,当下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说,“这件事到底也是要他愿意,你去探探那位举人的口风,他若是肯,事成之后,朕必加官于他。若是不愿,朕和白卿再另定人选。”
夜已深沉,此事初定,二人便准备出宫。
白秉臣暗中给赵祯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对梅韶道:“梅大人可先行一步,询问一下谢举人的意思。”
梅韶略微眯了眯眼,挑眉问道:“现在?”
他瞧了一眼天色,便知白秉臣是特意支开自己,语气稍稍有些不善,问道:“白大人是和陛下还有什么政事要谈吗?”
赵祯得了白秉臣的暗示,忙解围道:“未曾,是皇后的一些私事,朕留着白大人说会子话。”
梅韶的目光在白秉臣和赵祯之间转了几转,对上白秉臣一副坦然的神情,终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克制道:“春日刚起,夜间还是微寒,白大人还是要注意身子。”
说完,便出了殿。
赵祯目视着梅韶离开后,才收回目光,含笑看着白秉臣道:“走?半夜去闹你阿姐去?”
白秉臣轻叹一口气道:“陛下当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臣还有话想对陛下讲。”
“连梅卿都要支开才能说的话,必不是什么好事儿。”赵祯微微收敛了笑意,神情专注地看着他。
白秉臣对上赵祯的眸子,道:“臣请求陛下以凌将军之死,怪罪于臣,除臣右相之位,禁闭白府自省,不得参与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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