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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有些不大记得清,上一次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是什么时候了。
她一生恪守道理,为人典范,在风雨飘摇的家族与因苦难而变得刻薄的苏完之间支绌,她一生没有违逆过家族的心愿,没有抗拒过苏完的命令,当苏完授意她接近乐蕴时,她虽觉得以这样的手段去戏弄一个人的情感实在无耻,却为了她心中更加重要的感情,而服从了这个命令。她知道乐蕴并不比苏完晚多久,她曾听苏完说过不止一次,只是将乐蕴视作宠臣,不曾有过他想,诸种行事都只是为了安定朝纲。而苏完的恩宠化作摒弃,也是乐蕴咎由自取的结果……
她深信不疑这一切。
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这么多年她的坚守,她的取舍,她的爱与恨不都成了一个笑话吗?不,不,她的荣辱已然不由自己做主,她的尊严落地即逝,她不能接受感情再有任何的脏污。
天亮时,流云过来叫她去睡,才发觉柳崇徽就这么坐到了烛枯,竟是一夜不曾合眼。流云心中悲苦,说不出的辛酸,只低声道:“皇后殿下没事了,柳姑娘也去歇一歇吧。”
谁料柳崇徽神色苍白,两眼下是浓重乌青,怔怔地转过头来,似连魂魄都失了,倒让流云也有些惊诧——她再落魄,也不曾如此憔悴。
流云再仔细一看,乐蕴却是已经醒了过来。
她的脸色几乎白得透明,如同风中即将四散的一缕烟岚,那一刻流云忽然有些惊恐地退却,只因她竟突然在二人身上想到死亡的降临。
柳崇徽已然知道了真相的一角,乐蕴便无法隐瞒,醒来后的乐蕴平静地诉说了一切,在柳崇徽惨白的神色中,她将头转了过去,瞥着窗外的萧萧梧桐,夏日终将逝去,哪怕在更向南的洛阳,也无法阻拦秋日的萧索与冬日的严寒,一如那段记录她悲哀的回忆,无论如何抗拒,终究不能逃避。
她抬起手,抹去柳崇徽眼角的泪,神色沉静地笑了笑:“你知道了,会很伤心,我知道,因为我也曾是这样的伤心,或许更甚。但你还是不要哭了,眼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叹了口气,缓缓垂下眼眸,“我送你离开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我就不会那么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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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崇徽并没有走,而是自请去了禁宫陪伴苏完,而一院之隔的囚室,却是秦越霖在照顾病中的纯悫。
苏完被囚已近一年,再好的精神也已消磨干净,唯有固执地支撑自己活下去,不愿如此耗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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