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柳崇徽走来,想要去关怀她,却被柳崇徽冷冷地回避,她心中一寒——只能想到是柳崇徽必然在乐蕴那里知道了什么,然而无论她如何问,柳崇徽都不肯回答。
柳崇徽只是沉默地照料苏完,然后日以继夜地陷入茫然的死寂与沉沉的暮气中。早秋的寒夜,在秋海棠开放的时节,那些如花似叶、岁岁年年的承诺,终究成了空许。
重阳佳节,梨园歌女排唱了一支新曲,清按宫商,唱得十分缠绵。
“辘轳金井梧桐晚,几树惊秋。昼雨新愁,百尺虾须在玉钩。
琼窗春断双蛾皱,回首边头。欲寄鳞游,九曲寒波不泝流。”
晚凉天净月华开,乐蕴起身回宫,独留苏祎静静饮酒。
她褪尽铅华,独自茫然地对着铜镜,梨园的筝声与笙声在远离她的方向依旧无知无辜地清响着,流云默然地走了过来,低声问:“主子,真的不要和万岁说一声吗?”乐蕴微微合上眼眸,握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知道我的心,我就是死,也不愿她知道这些……”
她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睁开眼,目光坚定而明亮,“宋温说了,最快只要一个月,只要我忍得了,一个月之后我和她之间就能一辈子长久不分开,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隔阂与隐瞒,等再过几年,一切渐渐都好了,我会赦免一些无辜的人,作为史官添加在她记录中的赞颂,然后……我会给你和阿萝都指一个好人家,我也会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我会把那个孩子教得很好……我还不到三十岁,日子过起来还那么长,我会过得很好的。”
她的容颜,似乎也在那一刻绽出光辉,如同皎洁的月色与清亮的星辰,“好妹妹,我一定不要再碰那东西。”
流云什么也顾不得,只得默默回握住乐蕴的手,莞尔一笑:“奴婢明白了。”
重阳节后,皇后陆氏以病故迁居温泉行宫,皇帝苏祎相送至紫薇宫南。
史书上称,明皇后陆氏,原系神皇梨园宫婢,以色擢入麟德殿,后为明皇所得,以宠立。陆氏素多病,性忧思善妒。上不能侍帝,下不能慰臣,乃无福之人。用以作证的史料大多来自如意年间的明皇实录。只因史官无法为明皇兴二永宫、迁都洛阳等举措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将这些举动与许多自内廷流传出的隐晦风言一起,化作浅薄的猜测——那不过是明皇惑于皇后之色,为博陆后之欢心所作的荒诞决定罢了。
荒诞的言外之意,便是没有人会理解,因为他们不懂,不懂得那些美好,不懂得那些眼泪,是以也不懂得她们为何如此纵情地沉沦——只因一切稍纵即逝。
如意二年的秋日,乐蕴称病避居温泉宫,这是长久以来首度与苏祎的分离,她想,大约自己的多思终究伤害了苏祎,等到这一切结束,她会用尽一切去弥补自己对的亏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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