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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轻霂在豫王府的宴会上让吵得头疼,当时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事后又不好再改口,什么稀奇物件他也不甚在意,只想着差不多时间就赶紧离场为算。
雁竹侍立一旁,借倒茶的功夫跟他耳语:“殿下有没有觉得,这里头的香薰太重了些。”
萧轻霂老早就觉得有些头晕,只以为是药效上来,就没太在意,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觉得太重了,连衣服上都是这厅内的香料味。
萧轻霂越发觉得这种乏力感熟悉得紧,便趁丝竹停了的空当借口离席,萧源笙赶紧叫人来送,那个名叫贺寄的书生反而抱着酒壶过来了。
贺寄规矩地跟他行了礼,说:“殿下,夜深天凉,刚刚瞧殿下没进什么东西,怕出去要凉到,喝口酒暖暖再走吧。”
萧源笙走过来,说:“四殿下不能喝酒,好好的拿酒干什……”
萧源笙突然刹了话头,颇僵硬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过外头确实凉了,是我想得不周到。”
贺寄神色仍然浅淡,伸手给他倒酒,说:“殿下放心,酒不烈,只是暖身,不会叫殿下不舒服。”
萧轻霂细细地眯了眼睛笑,说:“都来这般劝了,本王也不好不喝。”
雁竹还没来得及拦,萧轻霂就已经一盅酒下肚了,施施然地撂了酒杯,带人离开了。
瑾王殿下的马车悠悠地穿过古秋里,一个人影极轻地落在马车上,掀帘钻了进去。
雁竹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说:“刚刚属下回到豫王府的时候,正瞧见那个书生在倒香渣,属下就捡了一些回来。”
萧轻霂意味深长地说:“那书生机灵得很,在五殿下身边伺候这么久,怎么也不求个功名,可惜了。”
雁竹说:“估计是获了罪,不能再考功名了,毕竟脖子上都打了烙,读书人的脸皮都薄,也没法做官了吧。”
萧轻霂眼睛觑着那个香包,说:“你回头去查查,瞧瞧他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
雁竹应了声,说:“这香属下闻着熟悉,也等回头叫人来验吧,别闹的殿下又头疼。”
“动作小心点,上次的事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萧轻霂突然抬头,掀起窗布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古秋里?”
雁竹说:“是。”
萧轻霂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说:“算了,太晚了。”
雁竹一惊:“什么?”
萧轻霂笑:“我说天色太晚了——明日你把这个东西拿给路千棠瞧,他也机灵。”
雁竹说:“殿下上次不还生了大气,这么快就不计前嫌了?”
萧轻霂瞥他一眼:“你话变多了。”
豫王府的宴会刚刚收尾,萧源笙一派的轻松心思都磨了个干净,立刻叫了贺寄进来,把旁人都遣散了,门窗都关得紧实。
贺寄瞧他神色慌张,说:“殿下莫慌,都用水融了,没人发现。”
萧源笙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还好有你,本王实在大意,平日里四哥鲜少过来,以为这次也不会过来,就忘记叫人换掉那香。”
贺寄低头说:“那香万万不可再用了,四殿下上次叫那香伤过,往后再淡的香气都会令他察觉不适,那种香不是好弄到的,用的人也少,别叫四殿下起疑心才是。”
萧源笙一额头冷汗,说:“是、是。”
贺寄突然抬眼看他,说:“殿下,四殿下虽然凉薄,但从未与殿下交恶,殿下要小心估量,哪些东西是沾不得的。”
萧源笙敛了神色,说:“你什么意思?”
贺寄说:“殿下与姚阁老走得太近了些,陛下不喜阁老,太子也……”
萧源笙喝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寄深深看他一眼,慢慢跪下了,说:“贺寄一心只有殿下,所言所行皆是为了殿下,知道殿下不爱听,但是姚家是明晃晃向着七殿下的,贺寄只是怕殿下受奸人蒙骗。”
萧源笙向来色厉内荏,瞧他这个样子又缓了神色,说:“没人叫你跪,起来说话。”
贺寄顺从地站了起身,萧源笙只觉得心烦,又不想跟他说重话,便挥挥手叫他出去了。
路千棠一大早就被盏盏敲了门,开门便瞧见雁竹等在厅堂,赶紧迎上去行礼。
雁竹示意他借一步说话,干净利落地说明了来意,路千棠接了纸包,闻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是清欢香,大人哪里弄来的?”
雁竹也不避讳他,说:“昨晚豫王府的香渣里淘来的。”
路千棠说:“清欢香虽然是安神香,但是制作比寻常的安神香麻烦得多,原料也复杂得多,所以并不常见,过量又会让人身体不适,很少会有人用这个,除非是——”
雁竹看着他,说:“除非什么?”
路千棠说:“一般会用到这种香的,已经不是普通的难以入睡,可能还有癔症一类的问题,我也记不大清了,得再查一查。”
雁竹点了点头:“我会转告殿下的。”
路千棠瞧了瞧香渣,又瞧了瞧他,说:“殿下没别的事了?只是叫我闻香吗?”
雁竹把东西接回来,说:“殿下没说别的。”
路千棠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他:“大人能不能替我问问殿下……”
还不等他说完,雁竹打断他说:“不能。”
路千棠:“……?”
雁竹说:“路千户有什么事,得自己去问,旁人说了也没用——还请路千户此事保密,叨扰了。”
路千棠实在不想去求瑾王殿下的墨宝,但是最近几天都在官家眼前当值,官家闲了就要问他题匾的事情,说宅子没匾不像话,叫他抓紧去办。
路千棠只能硬着头皮登了瑾王府的门,上次他也自觉态度过于激烈,干脆不要脸面地来赔罪,想赶紧把题匾的事了了。
他进到瑾王殿下的书房,这厢还没张嘴,那位殿下倒是说话了:“听陛下说,你怕我得很,不敢来要字——是心虚还是害怕啊?”
路千棠低着头,说:“上次……还请殿下不要生气。”
萧轻霂轻笑:“上次什么?”
路千棠觉得上次这位殿下也挺敢下狠手的,但是又不能现在提,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萧轻霂突然问他:“写个什么?”
路千棠以为他又要趁机发作几句,本来带着要被为难的准备来的,乍一面对这么平和的态度没忍住愣了愣,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萧轻霂轻叩了一下桌面,说:“路大人不是来求字的吗?本王问你写个什么?”
路千棠回过神,马上开始现编,但想了许久也没个结果,不时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了少见的局促感。
萧轻霂又笑:“你自己都不知道要题个什么还来求,叫你题匾你也这般敷衍。”
路千棠立刻接话:“那殿下顺手赐个名字吧,本来这宅子就是殿下的。”
萧轻霂哼笑:“你倒是会省事。”
路千棠无辜地看了看他,说:“我真的不会起名,殿下帮帮忙吧,陛下问了好些次,我实在不好交代。”
萧轻霂抖了抖宣纸,说:“你交代不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路千棠说:“殿下……”
他那个“求”字还没露头,萧轻霂冲他招手:“过来。”
路千棠带着“被摸两下也不会掉块肉”的心思挨到他身边,萧轻霂撂了毛笔,冲宣纸扬了扬下巴,说:“满意吗?”
路千棠垂眼看过去,瞧见宣纸上三个漂亮洋洒的行体字:
千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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