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余鹤,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傅云峥看都没看那一地碎瓷,他转动轮椅来到余鹤身边:“磕到肩膀了?”余鹤倒不在意自己的肩膀,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碎片:“真是可惜了。”“可惜?”黎静居高临下俯视余鹤:“好好的柳叶瓶,经历了几番战火都完好无损,倒碎在你手里了,何止是可惜,这还是老傅先生从海外拍卖会上买回来的......”老傅先生?是傅云峥父亲买来的,那柳叶瓶对傅云峥而言会不会很重要?毕竟傅云峥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这天蓝釉柳叶瓶算是遗物。余鹤垂下了眼。傅云峥把手轻轻搭在余鹤肩上:“撞着骨头没有?”余鹤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傅先生。”“是仿品。”傅云峥信口胡说:“真品捐给国家了,在首都博物馆里。”黎静自然不知这个柳叶瓶是真是假,只觉得这个余鹤运气倒好,红木架上各个是有市无价的珍玩,余鹤居然偏偏撞掉了一件仿品。傅云峥吩咐黎静道:“去叫个人把这儿收了。”黎静应声退去,傅云峥却叫住她。“黎静,联系你们公司换个经理和傅宅对接。”傅云峥淡淡地说:“你的情绪影响到工作了。”黎静倏然转身,难以置信:“傅先生,我......”傅云峥抬了下手,制止了黎静接下来要说的话:“去吧。”黎静深吸一口气,她清楚傅云峥是通知她而不是和她商量,这件事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余鹤在傅云峥心里这样重要,重要到一句是非对错都不问,直接辞退了自己!傅云峥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黎静追悔莫及,心中一时百感交杂,如置梦中,她恍惚地欠了欠身,而后离开。余鹤把碎瓷捡起来,他翻看瓶底精美古拙的红印,怎么瞧都不像是仿品,迟疑着问:“这不是真品?”“别玩碎瓷片了,扎手。”傅云峥拽着余鹤胳膊把他拉起来:“你可以去博物馆自己看。”余鹤把手里的天青釉三足樽式炉递给傅云峥:“还是你拿着吧。”傅云峥接过来,不动声色道:“怎么,不过摔个不值钱的玩意,余少爷就要吓哭了?”余鹤抿了下唇:“黎姐说是你父亲留下的。”闻言,傅云峥忍俊不禁:“我爸成日里不务正业,专在各个拍卖行看美女,瞧上哪个拍卖师漂亮,就不停举牌拍藏品。要说他留下的遗物......那可真是太多了。”余鹤:“......”老傅先生本就是新闻报纸上的常客,和傅云峥母亲离婚后更加肆无忌惮,临终前身边陪着他是一名年轻影后,比老傅先生小了整整二十岁。余鹤结结巴巴,这话真不知道怎么接,他硬着头皮说:“令尊,令尊还挺风流。”“风流谈不上,好色罢了,”傅云峥直截了当,对自己父亲的艳闻没有避而不谈之意:“喜欢年轻的,好看的,我也如此。”余鹤脚下一顿。傅云峥又把天青釉三足樽式炉递还余鹤:“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这不是我爸买的,是我买的,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摔碎听响。”余鹤半蹲在傅云峥的轮椅边:“这三足樽也是仿品吗?”傅云峥说:“听说官窑产的天青汝瓷炉内壁有暗纹官印,你下次摔碎时看看就知道了。”余鹤被傅云峥反复揶揄,终于忍不住驳了一句:“我是踩到地上的棕桐油才没站稳的。”他蹲下捡瓷片时就闻到了棕桐油味。余鹤对气味很敏感。红木架上有的瓷器也刷了桐油,一般人闻到的气味是混作一团,很难分出是那个方向传来的,余鹤却能够清楚分辨气味的方位。他闻到桐油的味道是从地板飘上来的。过于灵敏的嗅觉也是余鹤非常容易晕车的原因之一,他特别怕气闷,连冬天睡觉都得把窗户打来一条小缝透风。余鹤说:“可能是黎姐不小心滴在地上的吧。”“她也许是不小心滴到地上,但却一定是故意没有擦掉。”傅云峥掐住余鹤的下巴:“很多人被冤枉连缘由都不知道就被害了,你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不说?”余鹤一时语塞,他很擅长喷人吵架,却不擅长攻讦控告,从没有向谁告状申辩,在他的记忆里,解释是没有用的,人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傅云峥垂下眼,不看余鹤,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轻声道:“黎静不喜欢你,想把你从傅宅赶出去,你也不喜欢我,所以想从傅宅离开,是这样吗?”“不是的,我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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