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鹤对视的刹那,二人俱是一愣。余鹤惊讶于青年过于冷清的气质,那人容貌疏淡如烟如雾,站在古铜色编钟旁,仿佛一枝嶙峋的霜色瘦梅。青年同样惊讶于余鹤皎若秋月的明艳。余鹤率先移开视线:“你好,我来定琴,之前打过电话,姓余。”青年微微颔首:“余先生,我在等你。”大抵是青年周身气质太冷,这句话明明带着些谦恭,但余鹤听这句‘等你’总觉着跟锁魂的白无常似的。这种仿古建筑起脊更高,室内格外阴凉。霎时间,余鹤站的好像不是琴行,而是奈何桥。余鹤轻咳一声:“您怎么称呼?”青年回答:“我姓容,容金。”容金的言语客气而疏离,引着余鹤往里走:“您定小提琴是吗?”余鹤眼神中露出一丝温和的暖意:“是的,送给我爱人。”一般人在听到买琴送给爱人后,多少会奉承一句‘你们感情真好’,或者问一问那个人的年龄性格,以此更有针对性地进行推荐,至少应该问一问性别,毕竟送给男生的琴和送给女孩的琴的差别很大。可容金什么也没问,好像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都漠不关心,谁来定琴,定什么样的琴都与他无关。他身上有一种沉沉的死气。容金的活着只是活着,他的魂魄好像早就死了。看着眼前的容金,余鹤猝然一惊,他终于知道傅云峥当时看沉郁的自己是什么感觉了。生命力仿佛在余鹤眼前消散。容金是一树白梅,花瓣在未知处凋零,被北风卷去远方,终不可见。推开一扇门,房间内,墙上挂满了小提琴。容金:“我们琴行在售的手工琴都在这里,您可以先看一看。”和容金说话,余鹤不由放轻了声音,生怕惊动了这抹停留在人间的游魂。余鹤压低声音:“说来惭愧,我对乐器是完全门外汉,能否劳烦容先生为我简单介绍一下?”容金点点头,他从墙上摘下一把琴,讲解给余鹤听:“小提琴包括琴身、琴弦和琴弓。面板的材料为云杉木,也就是松木,国产料是白松而欧料为红松,二者完全不同;背板是槭科类枫木,优质料多产于欧洲南斯拉夫一带,那里有大量高山,气候寒冷,不适合人类居住。有趣的是,气候越差的地方产出的木料越好。”余鹤感到很惊奇,他发现容金并非对什么都这样冷漠,在介绍琴材质时,容金就像在介绍自己的爱人。容金继续说:“琴身以云杉和槭木配合制作音色最佳,制作师会根据您的要求设计琴形尺寸,出来的声音都很好听,只是特点风格不同。”余鹤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容金将小提琴架在肩头,抬起弓弦拉响琴弦作为参考:“您听,这把琴的声音浑厚温柔,再听这把。”容金又摘下一把琴,轻轻拉动,美妙的音符在室内回响:“这把就更清亮,穿透力也更强。”小提琴挂在墙上时,更像是做工精美的艺术品,它们线条流畅优雅,琴身泛出木质独有的柔润光泽。精致是精致,却也仅限于好看,是挂在墙上的死物。但当琴弦被拉响的刹那,这一把把琴就如同被注入灵魂,由死复生,悠扬的琴声就是它们的语言。如泣如诉,悠悠荡荡,像是在叙述往事,也像在迎接新生。容金在演奏乐器的瞬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音符在带给乐器生命力的同时也把生机带给了容金。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容金只是演奏了半个小节就停了下来,他将小提琴放回桌子上时,余鹤似乎看到容金的手指在抖。作为特别专注于骨科的针灸学学生,余鹤下意识将目光放在容金的手指上。容金将手背到身后:“你在看什么?”余鹤回过神,看向容金向他道歉:“对不起,我......”灵光一闪间,余鹤越想越觉得容金熟悉。相貌出众、精通乐器、手指有伤。电光火石之间,余鹤恍然大悟,叫了容金一声:“小金?”容金瞳孔紧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发紧:“你是谁?”余鹤也后退一步,和容金拉开距离,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是余鹤,是肖恩和岚齐的朋友,听他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但我们......应该没正式见过面。”余鹤去锦瑟台的时候,容金已经被裘洋带走了,对于余鹤来说,小金是一个活在别人口中、命途坎坷的悲剧性人物。今天乍然得见,余鹤比容金还要惊讶。提到钢琴,容金淡漠的眉不由皱起,又再听到余鹤是肖恩的朋友时微微松开,不再那么警惕,只是问:“你是锦瑟台的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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