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不但繁云楼名气大不如前,连这京中的名士也少了许多。
她正想着,身旁突然有人问道:“咦,阿颜,我听人说,你去年也在繁云楼得了一盏,怎么不带给我们瞧瞧呀?”
“对呀。”有人接话道,“要不是偶然听人说,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可否下回带出来,让我们看一看呢?”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顾令颜温声道:“我自然是想拿给你们看的,只是那日从繁云楼出来后,那盏花灯就被一阵风给刮到水沟里去了,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侍婢寻了半天也没找着。”
听着到这儿,一群人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轻微的叹了几口气。
没过多大会,又有人拍着顾令颜的肩膀安抚道:“丢了就丢了,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只是下次若再有作画的比试,你可一定要去呀,到时候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一看。”
顾令颜笑着颔首,应承了下来。
这边将将讨论完繁云楼的事儿,众人不再像先前一般聚集在一块儿,几个几个的分散开,谈论起了这次河西大捷的事儿,猜测起了众将可能得到的奖赏和擢升。
正是一群小女郎放声大笑的时候,一旁突然有人“呀”了一声,随后惊呼道:“这可怎生是好?”
围坐在几簇墨菊旁的少女们侧过头望了过去,却见得一个梳百合髻的女郎手足无措的看着这边,低声道:“我刚才赏玩花灯的时候,不慎将其落到太液池中去了。”
池上拂过一阵阵的西风,太液池水紧跟着泛起褶皱,众人抬眸望去,只见那花灯已经飘远了不少。
她慌忙站起身说:“要不我这就下去给你捞上来?”说着,她便作势挽了挽衣袖,要下池子去捞花灯。
一群人唬了一跳,慌忙叫宫侍拦住了她。莫说深秋池水寒凉,便是夏日,一个闺阁女郎又怎能当众跳到水里去?
崔芹唇角盈了一抹笑,温声道:“一盏花灯罢了,不必你如此。”
“可这盏花灯……我还是下去给你捞上来吧。”她挣扎了一下,然宫侍将她抱得紧紧的,只能无奈道,“待等会出宫了,赔你一个花灯吧。”
花灯能值几个钱呢,在座的众人别说一个,就是百个千个也能买得起。只是自个从外面赢来的花灯,才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众人看着那个越飘越远的花灯,心头浮起了些许的疑惑:刚才他们看过去时花灯就已经轻易捞不着了,可这又不是湍急的溪水江河,怎么可能一下子飘那么远?
“不必了,谢琳,多谢你的好意,并非什么新奇玩意,我再去买一个就是。”崔芹又回了她一句,而后端起了杯盏,欲要饮酒。
谢琳穿着身青白色长裙款款走了过来,试图给崔芹赔罪。待看清顾令颜身上的衣衫时,她面容显而易见的僵了一瞬。
俩人衣衫颜色相似,但这么一比较,却显得她像东施效颦一般。
走过来时不知是被桌子腿还是谁给绊了一下,身子往下一栽,竟往顾令颜的方向倒了过来。
顾令颜本来握着蒲桃酒盏晃荡,看着她向自己倒了过来,脑海里空了一瞬间,下意识伸手去抵挡,一来是想要替谢琳稳住身形,二来则是怕她撞到了自己身上。
但将手伸出去时,她却忘了杯中的蒲桃酒还剩了一半。
如此一来,谢琳虽勉强站稳了脚跟,但顾令颜杯中艳红色的蒲桃酒却全都泼到了她的衣摆上。
看着自己青白裙摆上的污渍,谢琳先是盯着其愣了半晌,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懊恼,明明应该是……
等反应过来后便红了眼眶:“阿颜,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了你,是我不好。”
顾令颜也怔愣了好一会,然而一听到她带着委屈的声音就有些头大,她这意思,自己撞她酒杯上的难道还要她道歉?
念及对方衣服上到底沾了污渍,顾令颜还是准备说几句话安抚一下她。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谢琳又道:“都是我的错处,你别生气好不好?”
“怎么回事呢?”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随后众人便看着一名头束玉冠的男子步入其中,轻笑了一声,“怎么被泼了酒的人,反倒还要倒起歉来了,这是哪来的道理?”
少女们面色陡变,站起身恭敬道:“楚王万福。”眼前这人虽马上就要被过继给燕悼王了,但无论如何也是皇子王孙,该有的礼数众人半点不敢少。
谢琳的眼眶又跟着红了一圈,眼看着都要红成兔子眼了,哀哀道:“大王,不是的……”
“你是哪家的女郎,怎么这般懦弱?”楚王皱了皱眉头,淡声说,“将事情经过说一遍,若是你受了委屈,我可替你做主,但若不是……”
若不是后面是什么意思,众人都听得出来,谢琳面颊隐隐白了一下,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来,难以决断该如何是好,只得暗恨楚王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她本该是在这场筵席上让人知晓自己善良大度,即便被人泼了酒水,也是她先拉下脸子道歉,好叫世人知道她有多好。
保不住,就能传到贵妃耳中去。
一堵六扇山水图屏风外响起了脚步声,众人转过头看去,只见得徐晏踏着革靴匆匆赶来,绕过屏风后便冷笑道:“何人在宫中啼哭?”他走了几步上前,淡声道,“不过走几步路也能撞上旁人的杯盏,如此无礼数之人,怎配进宫赴宴?”
经他一说,谢琳方才想起了在宫中哭泣虽不是禁忌,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她竭力克制住泪意,脸上露出惶恐神色。
太子这么说她,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然而太子并未停下,缓缓走至她面前,冷声道:“上次孤在清思殿附近听到有人背后惹是生非、妄言他人,你也在其中吧?孤依稀记得,你似乎还是领头的那个?”
谢琳没想到太子的记忆这般好,她急忙道:“殿下,不是的、不是。”
“可还记得孤上次怎么同你说的?”徐晏并未理会她无力的辩解,眸子里溢满了阴翳之色,浓郁的墨色似化不开的歙墨。
谢琳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下,楚楚可怜的看着前面。
徐晏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唤了一声宫侍,让人将她带离了筵席,直接送反回家中。
第94章 “第十幅画在哪?”……
蓬莱岛上草木葳蕤, 一花一木皆非凡品,都是从各地上贡而来的珍稀奇珍,全都聚集在了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岛屿中。
时值深秋, 西风渐起,满园的枝叶变得枯黄一片,唯余海棠、木樨、秋菊几样零星绽放着。
太子的话音将将落下, 众人的面容便是一怔,远处随风轻舞的银杏叶似静止了一般, 周围池水上泛着的褶皱也跟着停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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