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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挽袖子气势汹汹要硬刚,柳曦冲出家门,两叁个柳家的男人往前,想扯了她走。

他们嘴里骂着柳梅是赔钱货,骂她孩子生不出,丈夫留不住。

他们对柳曦说要么交出赚的钱,要么随他们回家改嫁,给最小的弟弟凑彩礼。

“我男人姓郑!我是郑家的人!”柳曦的尖叫声响彻村子上空,“我不改嫁,你们给我滚开!滚开——!!!”

搞封建迷信文化糟粕是吧?谁能比得过我,你姑奶奶玩这套没输过。

没领证算什么嫁过,没嫁过怎么改嫁,改嫁本身即是伪命题。

很好,她只提郑家没提他爹,他爹不算男人,老叁是小孩,郑家就他郑思源一个男人,四舍五入,不,应该说是指日可待,她是他的女人。

“滚!”郑思源拿起柴刀,指着柳家人,“她生是郑家的人,死是郑家的鬼,要埋到老郑家的祖坟里!”

他们都刻意避开死人郑茂,柳曦看着郑思源,他的凶悍带着冷厉慑人的锋芒,似一柄嗜血的锋刃。

“你这叫封建迷信!”柳爹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柳头,按你的说法,你的老娘不也是外家人。”郑思源柴刀扛肩上,冲柳爹冷笑,一脸无所谓,“要不我把你家祖坟刨了,叫你老娘回她家安葬?”

围观的村民来劝和,他们想想柳曦说郑思萍那通话,又想想今天她誓死不改嫁,得出个结论来——郑家媳妇受刺激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柳曦在旁悄咪咪鼓掌,看柳爹“嘎儿”一下抽过去被抬走,她爽得很,决定今晚加餐。

知青们踏上返乡路的这天,被留在乡下的家属们一个个的哭成了泪人。柳曦没哭,她来自另一个时代,没感同身受过这种绝望。

郑思源没哭,他有爹没爹都一样。

郑思萍也没哭,后娘和她说过,她站上山顶时,自然就看不到山脚的小石子了。

得牵紧郑思逸,柳曦正想着,郑思逸已挣脱她的手,跑向驶向村外的车。

“爹!爹你别走!”他跌跌撞撞追在车后,大哭不止,“爹你别不要我!”

他先跑的,其余小孩趁机也往外跑,大人们边哭边追,场面混乱极了。

叁两步追上,郑思源扯回郑思逸,把他往地上一掼:“郑老叁你疯了是不是?谁养的你?谁供你吃穿?现在你想你爹了?”

“老叁你没有良心,柳姨对你那么好,你呢?想一个不搭理你没管过你的爹!”郑思萍拉起郑思逸到柳曦面前,“你给她道歉!”

“郑思逸,你伤我的心了。我哪里不如你爹了?我付出再多,不是亲的,你就照样不把我当回事,是吗?”柳曦劈头盖脸一通质问,连原身和两个大的的份都算上,“怎么的,我让你吃过苦吗?哪次你作妖我没忍,想你是孩子,不跟你计较?哪次你不吃饭我没哄过你?我对你好声好气的把你当我亲儿子看,你呢,成天气我,非得我揍你才肯老实、肯听话?

你让我们谁省心过?你小时候身子弱,你哥为养你辍学下地干活,你姐第二都不敢考,生怕你爹不让她上学了,你爹说她要敢考第二就让她退学,管学校要回学费给你花,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要买这买那!郑思逸你个混账!”

好个年代文里标配的“血压升高孩”,让柳曦想大喊来人啊给她端上施慧达安博维倍他乐克来。

说够了,她转身就走:“想你爹你找他去,别赖我们这不走,少张嘴我们仨的日子更快活!”

“不!”

她腰被牢牢抱住,郑思逸抽噎着,却喊得响亮:“娘!我错了!”

柳曦愕然。

这声给柳梅的“娘”来得太晚了,晚到是她柳曦来听的。

“你爹不要你,我要你,我来当你娘。”柳曦掰开郑思逸的拳头,蹲下来对他说,“你的命是你亲娘给的,名字是我改的。你要真能念着你亲娘和我柳梅的好,就为我们好好活着,能做到吗?”

“嗯。”郑思逸含着泪点点头。

别哭了,小傻孩,过个叁五天你还会哭的,柳曦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到第六天,喜讯传来,郑茂嗝屁了。

“都怪我疏忽,窗户没关严,叫郑哥受寒了。”派来传信的知青愧疚道,“要没受寒,郑哥怎么说也……”

“不怪你,你挺关照他的,是他底子差。”柳曦说些客套话。

“他丢下我们一家回北京,这几天我想通了,我对他没感情了,只想把孩子养大。”她叹口气,“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就说吧。”

“嫂子,你对我们好,看你想开,我们不瞒你了。”知青吞吞吐吐道,“他是……他先前是装的。”

就说嘛。柳曦说:“你说。”

“五月上面停止上山下乡,消息传回这,他心思就活泛了,装病被我们识破好几次。九月他发烧,逮着机会装到十月,哪成想真装成肺结核没命了……”知青亲眼所见,郑茂呼吸困难,出气多进气少,活活憋死的,死前还说是被继妻害的。

谁信呢,她多好啊,谁都夸她。

“唉。要带回这下葬吗?”柳曦暗道晦气,“他爹娘老了,送他回北京入土为安吧。”

“我们哪敢带尸体上火车啊,火化了拿骨灰盒装的。”知青说,“他父母没见着儿子最后一面,但愿能谅解吧。”

“我给他备的行李,你们看有没有用得上的,都分分吧,把他用过的当遗物给老人家就成。”柳曦备的行李,基本全是知青们能用的,她专门给他们挑的,走前还特地把郑茂打包的丢了。

剧情中,郑茂的父母没少为难郑思萍,柳曦可懒得给这俩重男轻女的老刁货留念想。

郑茂死了算天大的喜事,他c位出殡,柳曦简直想在灵堂蹦迪。丧事要正经办的,毕竟“要想俏,一身孝”,她得俏一俏。

家中临时布置的灵堂里,柳曦披麻戴孝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清纯素颜梨花带雨,未亡人的范儿十足,标准的黄片开头,名叫《八零年代小寡妇》。

“娘,你别跪了。”郑思逸想扶柳曦起身。

村里丧葬有套规矩,柳曦单纯想来个守孝扮相,不乐意真让他们戴孝守孝,便拿钱收买阴阳先生,叫他说郑茂这例子特殊,算断绝关系断绝情分,骨灰又不在这边,子女不必戴了。

“先生跟我说,让你们绕着村外走一圈。”柳曦找个借口支走俩人,“去吧,带上票,顺道上供销社买点要用的。”

牌位前摆着瓶白酒,柳曦开盖要喝,酒瓶被夺走。

“先生叫你含住往门口喷,没叫你喝。”郑思源皱着眉,盖上白酒,“听不懂话吗?”

泪眼朦胧间,柳曦回过身,伸手抚上郑思源的脸,迟疑道:“……老郑?你来看我了?”

她猛地站起,脚下不稳,跌进他怀里。

待看清是谁,她慌忙将他推离,踉踉跄跄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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