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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喻脸上的笑容更深,“那你可曾瞧过,每次狂风刮过以后,是柳树的枝条折断的多,还是那些桦树的枝条折断的多?”
言初霁并没有认认真真的考察过,但如今仔细一想,好似每次刮大风的时候,柳树枝条弯弯随风摇摆,几乎不曾有过折断,而桦树枝干笔直,强硬的扛着狂风,暴风雨过后,总是有枝条被狂风吹落在地上。
“儿臣好似明白了……”言初霁的声音很轻,但语调中的力量却很是充沛。
时喻的语调不急不徐,“水至清则无鱼,霁儿,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并不是只懂得那些治国之策就足够了。”
言初霁神情越发的恭敬,“儿臣省的。”
再怎么说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曾经从未有人和言初霁交谈过这些事情,也未曾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的道理,他自是不知道,但如今经过时喻的点播,他很快就接收并且理解了。
见此情况,时喻秉持着想要快点摆烂的想法,又将如今大夏朝堂当中的种种势力,以及各方人马之间的种种心思全部都灌输给了言初霁。
说的有些渴了,时喻开口唤了一声,“来人。”
江福海不动声色的进来,头也沒抬,“陛下?”
时喻侧着身子仰躺在靠垫上,“去端两杯热茶过来。”
“诺。”江福海恭恭敬敬的退下,等他再次进来的时候,身后便跟了两个穿着宫装的宫女,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杯香茗。
宫女上了茶,又很自觉地退下,但江福海却没有离开,而是弯着腰请示,“陛下,皇贵妃娘娘求见。”
皇贵妃苏蕊儿,丞相苏鸿的嫡长女,跟了原主十六年,身边有一个十五岁的二皇子言煜欢。
是原主死后最大的受益者。
原主虽然说是一个县衙里的衙役头子,可原主所在的那个州县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与贫穷,而且衙役也算不得是实实在在的官身,实际上原主一家还是在地里刨食的农民。
原主的妻子是在原主还未曾起事的时候嫁给他的,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长得算不上多么漂亮,而且因为常年的下地劳作,手上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甚至是骨节都比常人粗大许多。
对比原主的妻子这样一个既长的算不上漂亮皮肤也算不上多好的女人,苏蕊儿这种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女儿可谓是牢牢的抓住了原主的心。
原主本就是一个泥腿子,连镇子上乡绅家的女儿都从未敢肖想过,觉得两人之间有云泥之隔,更何况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嫡女呢。
在苏鸿答应将苏蕊儿嫁给原主的时候,原主几乎是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觉,若不是因为他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抛弃糟糠妻子,凭借原主对苏蕊儿的喜欢,苏蕊儿一个后位也是值得的。
原主登基以后身子骨大不如前,后宫虽然也陆陆续续进了些女子,但总数并没有太多,而孕育了子嗣的妃子则更是少的可怜。
除了苏蕊儿有一个二皇子言煜欢以外,后宫当中竟然只有梅妃生了一对龙凤胎。
但对比于如今十九的言初霁和十五岁的言煜欢,梅妃那刚刚过了周岁的一双儿女,几乎是完全失去了夺位的可能。
原主的妻子死的早,凤印和统领六宫的权利全部都交在了苏蕊儿的手里。
就算原主的身体再不好,可既然梅妃能够生下子嗣,就没有这十几年后宫没有一个皇子公主诞生的道理。
若说这其中没有苏蕊儿的手段,打死时喻都不会相信的。
原主对苏蕊儿的宠是真的宠,几乎除了皇后之位,能够给苏蕊儿的原主全部都给她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是有人看不见眼前所拥有的,肖想着那些并不属于他的东西。
时喻才回到寝宫,只是和言初霁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朝堂上的消息就已经入了苏蕊儿的耳朵。
可见苏蕊儿的手,已经伸的太长太长了。
可原主却还只以为他的好贵妃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
时喻吩咐江福海起身后,兀自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让她候着吧。”
苏蕊儿想觐见是苏蕊儿自己的事,要不要见苏蕊儿是时喻自己的事,他实在是不耐去处理原主后宫的这些情情爱爱。
日光溶溶,宫影重重,微风徐徐拂过,吹动树影婆娑,时喻穿着一件十分简单的衣袍,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绸带系着,尽数披于脑后,露出一张虽然略显苍白,但却线条流畅的脸。
时喻望着言初霁,“这事你怎么看?”
青年眉眼疏离,黝黑的眸子中端的是认真,白皙纤长的手腕从衣袖中伸出,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来着不善。”
时喻眸中染过一抹兴味,“有长进啊。”
言初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父皇和儿臣说了这么多,倘若儿臣还和以前一个样,恐怕也不用嚣想这个位置了,不如早早地将它让给二皇弟。”
“好小子,”时喻抬手拍了拍言初霁的肩膀,指着不远处一叠原主还来不及处理的奏疏说道,“朕累了,不想再处理这些国事,你也学了这么久,那些奏疏就由你来批改吧。”
言初霁瞬间眼睛睁大了一些,“这……这不合规矩。”
时喻直接翻身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规矩。”
言初霁看着耍赖的时喻悄悄勾起了唇角,随后走上前拿起了朱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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