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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垂下眸子,悬起手腕,继续用朱砂在符箓上一笔笔勾画。
还是不够。
他的材料太少了,不能保证将那鬼修毙命。
好在过几日便是乘风宗发份例的时间,有了新的资源,他应当能做出足够强大的符箓。他现在做的这几张,也够暂时应付了。
他抿了抿唇,唇边火辣辣的疼。
那鬼修走时,还在他的唇角留下了一点暧昧的伤痕。淡色的唇被强硬地染上了鲜艳的红。
啧。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
接下来几日,那鬼修没有再次出现过,发份例的日子却先来了。
“对了大师兄,”文秋的语气听不出开不开心,“林师兄可能要来。”
鹿舟:“嗯?”
以林初霁的性子,必然不会老实禁足,但没想到出来得这么快。
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清暄真人将林初霁放了出来。
这位宗主现在或许真的太缺人手了,或许是终于起了磨砺小徒弟的心思,虽然将林初霁放出来,却是让他如同普通杂役一般,做为各个峰头派送份例的活计。
鹿舟:“……”
清暄真人真是太久没有管过宗门杂事了,对自己未经世事的小徒弟太放心。
只要是人,看着手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好东西,多多少少都会起邪念。林初霁又是个虚荣心与胆子都大得离谱的人,连私卖宗门法宝的事都能做出来。
那些份例从林初霁手里滚了一圈,送到各个峰头时,还能剩下多少?
林初霁带着份例箱子走上逍遥峰时,鹿舟留心了些,果不其然,至少少了一大半。
文秋惊讶而愤怒,几乎忍不住去和林初霁理论:“怎么比之前还少——他到底私吞了多少东西!”
呵。
不让林初霁吃点苦头,看来不行了。
鹿舟微微垂眸,平静吩咐文秋道:“文秋,你去请一下清暄真人。你就说……说我这几日身子恢复了些,可以重新为宗门担当职务了。”
·
林初霁一个人拖着重重的牛皮箱子上山,还没走到半路,已经在心里咒骂了好几次逍遥峰的山路太长,日头太毒。
这几日下来,他白嫩的手都要起厚厚一层老茧,腿都要断了。要是变得跟那些杂役一样,就实在是太丑了!
这活计怎么该是他干的呢?师尊封了他的灵力说要磨炼他,还说从前乘风宗没发迹的时候,大师兄再苦再累的活都干过……那现在也该鹿舟干啊!
在林初霁的世界里,就算整个宗门的人都死绝了,也该是鹿舟含辛茹苦地把这该死的箱子扛到他门口,他好整以暇地骗傻子大师兄几句好话,鹿舟就毫无怨言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做这等要命的苦活!
林初霁越想越委屈,但他越委屈,手里的重担便显得越重,最终只能让他更狼狈。
等走到了鹿舟的居处,林初霁已经累得快虚脱,往日白嫩的小脸变得风尘仆仆。
他多想把箱子一扔就走人,但他还得恭恭敬敬地让鹿舟清点份例。
林初霁气喘吁吁地撒着娇:“大师兄,你都不出来接我!”
里面没人回应,他连叫了好几声,直到嗓子都哑了,那扇大门才慢悠悠地打开,露出鹿舟清瘦的身影。
鹿舟负手而立,声音里显然没了从前的热络与慈爱,冷淡得如山巅的流雾:“我因谁而病重时,也没见谁来探望一次。”
林初霁被噎了一句,满心不服地想怼回去,抬眼却看见鹿舟脸上的银面具。想到面具底下狰狞的黑色妖毒疤痕,林初霁就忍不住从心底自得。
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鹿舟以后都是个可怜的病鬼丑鬼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鹿舟轻笑一声。
还好文秋细心,提醒他戴面具出来。不然那好得差不多的疤痕,岂不是要被林初霁看见了发疯。
林初霁还在洋洋自得,却见鹿舟缓缓走近了。
那一身素色斗笠干净整洁,套在鹿舟颀长的身子上,显得仙风道骨。林初霁一身泥泞的杂役服饰,在他面前相形见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林初霁肩头,压得他双膝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去,慌乱间甚至啃了一口自己衣袖上的泥土。
在他的头顶,传来鹿舟不冷不热的声音:“林初霁,几日不见,你怎么落魄得连山下的乞儿都不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来源道教驱鬼咒、杀鬼咒
第7章 想弥补
风声。
呼吸声。
林初霁怔住了。
他一贯娇生惯养,来了乘风宗后身为同辈最小的师弟,向来过的都是众星捧月的生活。
被鹿舟重话一说,他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鹿舟显然是大病未愈之人,呼吸之间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呼入口的不是赖以生存的空气,而是要他命的病气。然而鹿舟看起来都快死了,望向他时,眉宇间却有抹不开的疏离与冷淡,似乎并不在意他如何用尽浑身解数表演。
反应过来后,林初霁羞愤难耐。
他怎么会被一个病鬼吓住?
在他发呆时,鹿舟已经越过他,蹲在地上拂干牛皮箱子上的尘土,指尖缓缓将它推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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