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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灌遍全身,比曾经努力压抑的所有嫌恶与不满更炽烈,任雀几乎能感觉到那种不舒服的惶恐是如何顺着他的指尖流窜到心尖,以至于他把楚虞拎起来的时候,手掌在微微颤抖。
“你疯了吗,守着这东西有什么用,下雨了不知道回去吗?!”
暴雨淹没了任雀的大半吼声,灵媒花在扯动的过程中落到地上,楚虞先是挣扎着要捡起来,而后发现来者何人,眼里圈起一湾可怜兮兮的水液。
或许不是眼泪,只是雨水浑浊后形成的残影。
楚虞哇地开口,不到一米长的小鱼挂在任雀身上,瘦小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哽咽的哭声一下一下,搔弄着任雀的耳根。
“从我身上滚下去,长尾巴了就自己走。”任雀的表情狰狞又凶狠,手指掐着楚虞的一条胳膊,谁知根本扯不动,小鱼就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死抱着不肯撒手。
“呜呜呜——”
楚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雀十八般武艺用遍了,没一个能让楚虞就范,反倒越抱越紧。
十分钟后,带着美人鱼挂件的任雀淌着雨水进了宅子。
树上的芸黄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平日阴晴不定的任雀大步流星,脖子上挂着条年幼鱼,雨声之外,小鱼的呜呜哭声额外响亮,像沙漠骆驼脖子上戴了个驼铃挂件。
被泥土和雨水打湿的梵袍失去本来干净的颜色,开襟前鼓囊着,半边罩在楚虞身上,勉强能遮风挡雨。
任雀瞥了芸黄一眼,踹开东房的门,连鸟带鱼一齐走了进去。
没人气儿的房子里,亮起一盏明亮的油灯。
楚虞一身脏水,皮肤温度非常之低,他磨蹭到任雀常待的榻下,不敢爬上去,用祈求的眼睛盯着任雀,间或发出几声沙哑的呜咽。
“敢把你身上的东西蹭到榻上,你就滚出去。”
任雀脱了外袍搭在架子上,里衣湿透,勾得他身体线条明显。屋外雨打梨花树,凄清又困顿的雨声像战前鼓,楚虞不安地瘪着嘴,靠在榻下取暖。
东房内间有单独开辟的泉眼,很小,但水温够热。任雀随便洗掉身上的污渍,换好衣服走出来,一瞥就见楚虞还维持着原先的样子,规规矩矩躺在冰冷的地上,嘴里含着自己的尾巴尖。
饲养人鱼的禁忌要点中提到,年幼人鱼喜爱冷泉,忍耐海底苦寒对人鱼来说轻而易举。人鱼生性敏感多疑,只有在绝对放心的环境下,才会咬住自己的尾巴尖。
因为一旦将尾巴曲起,就不能第一时间摆动尾部肌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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