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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先前……”
凌月儿还想说什么,却见这人突然回头,压低了声音,冷声叱道:“回去再说。”
这话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将剩下的话连带着所有的担忧全咽回肚子里。
这里是千重阁,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对他们的位置虎视眈眈,就算要问什么或是说什么,也该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谈。
敛起心底的思绪,亦收起眼底那一抹黯然,凌月儿跟在玄霄身侧进了这座冷冰冰的千重阁。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多言,只一前一后地走着,也正因为这样,他未能看见身后那人脸上复杂无比的表情。
从藏着机关的屋子进入这座庞大的地下迷宫,不时有路过的人向两人行礼,走在错综复杂的石阶上,凌月儿望着他的背影数次欲言又止,最终狠狠心打破了沉默。
她就似平日里一般上前一步,改与这人并肩而行,一面娇笑着打趣道:“哥,最近碧暖春香阁又新进了几名漂亮姑娘,我让他们提前去你床上候着?”
打开卧房的石门,玄霄脚步一顿,转过头意味不明地望向她。
凌月儿却迎着他的目光轻笑,更故意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最近觉得碧暖春香阁里都是姑娘太无趣了,就又擅自让人招了几个漂亮的男孩子,不如今夜就让他们来陪你如何?”
玄霄:“……”
无视自家哥哥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凌月儿眨了眨眼,用十分暧昧的语气说道:“那几人我都见过了,个个生得风流倜傥、俊美非常,而且很会服侍人。”
命人准备沐浴的热水,之后又挥退了所有人,玄霄转身按了一下机关,石门渐渐合起,顿时这里便只剩下他与凌月儿。
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放在桌上,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有心事。”而这一句话,他用的是肯定句。
凌月儿闻言,只当作没有听到,调笑着打趣他道:“哥~你真真无情,妹妹我为你准备了好些美人儿,你竟都不领情的,叫妹妹我好生伤心。”
玄霄却不吃她这一套,拿起备在一旁的白绢朝床边走去。
“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他了。”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凌月儿故作不解,笑道:“谁,难道哥你也见过他们了?”
没心思和这人绕弯子,玄霄转过头来,微微眯了一下眼:“不许动他,还有,不许再往我床上塞任何人。”
凌月儿不言,渐渐地也不笑了,石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在床边坐下,玄霄垂下眼,一手握剑一手拿着绢布,随着他的动作,白绢拂过锋利的剑刃,擦下一道道干涸的血污,而凌月儿便就这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擦剑。
过了会儿,她长长叹了口气,知道再谈这事恐怕就得撕破脸了,索性转了话题,十分担心地问道:“你伤势如何?”
擦着剑的手一顿,玄霄皱眉:“已经服过紫宸丹了,但小半个月内无法复原,亦不能催动内力。”
“什么?!”
凌月儿见他行动如常,本来还以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没想到这人竟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却还强忍着不表露出来。紫宸丹是何等珍贵的灵药?而他的伤竟然还要小半个月内无法动武!
“是谁伤的你?”她脸色一沉,问道。
“老皇帝想用杨宇铭试试本座这把兵刃趁手不趁手,在太庙摆了场鸿门宴。”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和叠起来的圣旨一并递给凌月儿,玄霄冷冷道:“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
“这是?”
凌月儿先是不解,但等展开圣旨扫了一眼后,紧接着神情剧变,难以置信道:“他竟是要让你接替张司如?”
手里重新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白绢,玄霄说道:“这件事暂且保密,不要让阁中的人知晓。”
凌月儿听后点了点头,旋即又一脸忧色:“没想到我们都这么避让,却还是被卷进来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
擦着剑的人沉默不语,仿佛此刻他眼里除了手中的剑便再无其他,一时间四下里又静了下来,沉闷得令人心慌。
过了许久,直到将剑擦得纤尘不染,玄霄才抬起头来。他看着凌月儿,眼底已没了冷意,略略想了一下怎么开口后,就将这人之前起了个头的话题又重新扯了回来。
“我知道你想同我谈李惜花的事。”玄霄抿了一下唇,再开口时,陈述的话音里透着坚决:“但就这件事,我绝不会改变态度。”
一听这人如此说,凌月儿再忍不住情绪,腾地一下站起身,猛拍了一下桌子,用从未有过的凌厉语气正色道:“哥,他可是赤魔宫的暗尊,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然而在她如此三番两次的劝阻之下,玄霄却只淡淡道:“你不要动他,此事我自有分寸。”
凌月儿急道:“哥!”
玄霄不欲再多言,将手中长剑归回剑鞘后,说道:“我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凌月儿还想说什么,可眼前这人分明不想再谈,她咬了咬牙,后退了一步:“不行!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让你步我的后尘!”
玄霄有些意外,不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但凌月儿却似全然不在意他的反应一般,更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敛了敛情绪,忽而微微一笑。
“好,我不动他,那就全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流转的眼波中掠过一丝杀意,凌月儿转身幽幽笑道:“如果他真能经得住考验,我便再不插手此事,但如果他负了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玄霄拧眉,不过下一瞬又恢复成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也罢,既然她承诺不去动李惜花,余下的就随这人去吧,但是……想起之前凌月儿那句狠话,他微微眯了一下眼,若有所思。
夜半,月朗星稀,本该是所有人都睡去了的时刻,一只乌鸦却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偏着脑袋,用那双乌黑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来人。
雨明明已经停了,这人却带着一把粉色的绸伞,一身水绿的衣裙外罩着一层青纱,被风一吹便轻轻扬起,衬得她愈发娇俏可人。
凌月儿转身,紫红色的裙摆上沾了些寒露,显然已在此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没有出声,只淡淡地望向来人。
葬花单膝跪在她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副阁主有何吩咐。”
抬眼看了看树上那只畜生,凌月儿妩媚一笑:“本座要你去办一件事,但要悄悄地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阁主。”
葬花心下诧异,面上虽还是那副甜美的样子,却没有接话。
而没见她回答,凌月儿便猜到了这人在想什么,遂轻笑了一声:“你不必担心,阁主已然允诺此事交由本座处理。”
阁主允诺了,却又不能让阁主知道?
葬花抬不解,问道:“副阁主的意思是?”
把玩着手中的绛红铜扇,凌月儿眼神一暗:“你去查一查所有与琴皇有过关系的人,凡是有了孩子的皆报上来,尤其是从去年三月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怀孕的,本座要详细的资料。”
闻言,葬花心下暗暗生疑,但她一向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因此只又行了一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凌月儿微微颔首,握着铜扇的手轻轻挥了一下,示意她可以走了,而那树上的乌鸦竟似被她的动作惊到了一般,忽而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哑哑地叫了几声,亦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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