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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父亲年轻时不作为,总拿一些从别人家施舍来的发霉米面养活他们。母亲大概就是被父亲活活毒死的!
凭什么老来他却要处处悉心照顾这个人?!
陈来福气不过,原本要直接回家,却改变主意,拐进父亲陈永隆的房中。
自从清明节上坟之后,他的状态就不对,莫名的脾气暴躁,不受控。又被死去的母亲的魂魄吓到,神经虚弱,状态更加不稳,整个人火药一般一点就炸。
前几天一早,他气冲冲地去找陈春询问坟帽一事,却得知那坟上荒草是陈春除去不错,可坟帽却是父亲陈永隆去做的。
父亲还骗他说腿脚不便,不是他做的。
从记事起,陈来福就记得父亲总是满嘴谎言。
年年农忙之时,父亲总找借口出门,说是去工作,实际是逃离农忙,因为父亲从没带过一分钱回家,而且一离开就是早上到晚上见不到人,所有的农活全叫身体不好的母亲做了。
好在十三凹中有一位哑巴叔叔总会帮母亲的忙,平时也总会带一些鱼、肉、菜来资助他们。
儿时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陈来福一直认为那位哑巴叔叔才是他的父亲。
后来知道了母亲的事后,他想那哑巴叔叔与母亲的关系也不正当。不说父亲待他们如何,哑巴叔叔若真与他人妻子有这般的关系,那也不值得深交。
自此,他便也与哑巴叔叔渐渐远离了。
陈永隆房中,陈来福将从小的怨念对他一通大吼大叫地倾倒。
听到实在听不下去,陈永隆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句:“好了!——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们了?我才没有!——”
他这父亲总喜欢胡说八道。
死不承认也是胡说八道之一。
就比方说,陈永隆那条刚摔断的腿,就是叫自己的一泡尿给滑倒了,陈来福赶来搀扶的时候,明明看见那尿渍滑出几十厘米远,尚且未干,看得清清楚楚。
问他怎么摔倒的?他却说心脏不好,突然发昏,这才一个没注意摔了。
给父亲看腿的时候,陈来福特地另外叫来大夫给他全身检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叫陈来福气半死。
陈永隆逃避农忙的借口繁多,其中就有心脏不好,干不了重活。如今一查,他没一点病,连一点老年人的基础病都没有,丝毫没有夸张。
唯一一个病就是他自母亲死后便不喜欢洗澡,一些病毒入体。纯属脏出来的。
陈来福气得脸色通红,“我刚才去问了陈春,要不要我现在去把人叫来当着你的面再问一遍?”
陈永隆把脑袋偏过去,双眼望向窗外,小孩子一般气鼓鼓地说:“你不好去把人叫来嘛。”
“你!……”怒气上头,陈来福眼前一黑,耳边嗡鸣,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地面。好在他及时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他被父亲气得想哭,可已近中年,眼泪再不能像孩时那般肆无忌惮地流,可儿时的记忆又在脑海里乱窜。
想想就委屈,一瞬间他竟没忍住,鼻头发酸,眼眶发胀,眼泪无声地掉落,“吧嗒”一声砸在地上。
他转过身去,背对陈永隆,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已经七十六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难道你到死也是这样了?以前你就喜欢撒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到现在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喜欢撒谎。”
好似故意气儿子,陈永隆呛白道:“我什么时候撒过慌了?我以前没有撒谎,现在也没有。”
他理直气壮,好似冤枉他的人是陈来福。
陈来福努力压制心中怒火,问道:“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他知道父亲一定会说是他冤枉了自己,也知道如果父亲知道真的这么说了,他努力压制到现在的怒火一定会爆发。
他忍耐父亲已久,严格算来是从儿时忍耐到现在。他以为再等等,等着父亲变老,一定会有一点点的改变。
可今日一番交谈,并没有。
即使如此,他也觉得够了,无须再忍。
果然不出陈来福所料,陈永隆毫没有犹豫地颔首,发出一声:“嗯。”,才道:“你不是冤枉我了是什么?”
话音刚落,陈来福耳畔又响起刺耳的嗡鸣声,那道不知从哪儿来的诅咒之声再次响起:“养儿防老,首先得‘养儿’,再是‘防老’。他陈永隆呢?既担不起责任又为何成家生子?简直一祸害!所以去他妈的孝顺,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仿佛梦游一般,陈来福喃喃地重复道。
说着,缓缓转身,双眼盯着陈永隆。半晌,他慢慢说道:“爹,你的脑袋里长得是什么?我真想看看,看看你脑袋里的东西是不是与我们一样?我想应该不一样。”
话音刚落,风动,吹得头顶一凉,发丝摇曳。
跟着,房梁发出“咔嚓”一声,一道黑影瞬间从房梁轰然坠落,发出一声巨响。
房间中灰尘弥漫,隐隐散发出血腥味。
“咳!咳咳!……”陈来福叫房梁上掉落的陈年唐灰呛得咳嗽,眼睛熏得睁不开,忙捂住口鼻,眯起眼睛,立即跑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房梁砸下来的声响巨大,惊动了陈来福家前前后后的人家,全数过来查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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