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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狼披了件坎肩外褂,搬了几大坛遗子春,独自坐在将军府的凉亭中。
他端着酒杯,对月细细观赏,却迟迟不送入口。
“饮酒消愁。怎么,你有心事?”阮庸缓步而来。
不等居狼邀请,他落座对面,抱起酒坛豪饮一大口。
放下酒坛,烈酒入肠,阮庸道:“这才是饮酒消愁,你那只杯子不够我一口的,一介大将军,怎么喝起酒来如此小气?”
居狼放下酒杯,叹气,摇头,“你有所不知,我那酒量是一杯倒。”
阮庸指到周围数目众多的酒坛,奇道:“那你搬这么多酒坛是在?”
“练-酒-量-”居狼一字一句地回答阮庸。
说罢,折起眉头,“不过奇怪,无论我怎么练这酒量,它都不涨。”
阮庸勾唇笑了笑,“我劝你呀,还是趁早放弃吧。”
居狼脸色一沉,“放弃?那得等到何时才能满酌共君醉?……”
阮庸喃喃自语:“即是为了在意的人……”他立马改口,“酒量的确越练越大,不过急不来,有空我教你怎么练酒量可好?”
他长得很斯文,皮肤白净细腻,言行举止得体,双手总是很恭敬地放在身前,微微垂首。他不具有大家风范,反倒神态拘谨而小心,察言观色。
居狼觉得他的这些举动,可以在府中下人身上看到,但他的外在表现又不似下人般粗糙。
他问道:“阮庸,我听微桓说,你从九离被流放至妖域。你原本是九离的人?”
阮庸颔首,“啊,是啊。”随即补充道:“不过我不是被流放,而是自愿来到妖域。”
“九离不比妖域繁华?”居狼奇怪,“你是人,在妖域不安全。”
阮庸脑袋垂得更低了,一再点头表示道:“啊——是啊——我知晓啊——”
居狼知道阮庸肯定在逃避什么。
遥记勒石复活后,他和勒石就被安排进幽兰苑。
那时熏还没有带夜幽兰出现,幽兰苑还不叫幽兰苑,也还没满院夜幽兰。
勒石见他不咋说话,也不识字,言行举止也还带狼性,不受教、不受拘束,野得很,便安排了一家私塾让他读书识字,学习礼仪。
居狼虽然没有认识勒石之前的记忆,但打心底里抵触融入社会,不想上私塾。
一开始,他日日逃学,但每每被勒石抓回来。
面对勒石追问逃学原因、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不敢跟其对着来,也不敢不回应,那就垂着脑袋,连连颔首,嗯嗯啊啊,含糊不清地发声敷衍。
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阮庸,“你藏了什么事不能说所以一再嗯嗯啊啊敷衍我?”
“啊——是啊——”阮庸没隐瞒狡辩,大方地承认,但还是那般敷衍。
居狼清楚阮庸善于看人眉眼,聆音察理,肯定懂得他的意思。那么阮庸再三搪塞,很能肯定他是不想说,不能说。
居狼没辙——人家不想说,总不能把人家抓起来一顿打,逼着人家不说不可吧。
黑云飘至,遮了明月,凉亭暗了一个度。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瞒的?!”忽闻凉亭的屋顶传来声音。
居狼正想站起身去外看看,那人却翩然落了下来。
一瞧,居狼诧异,“熏?——!”
出于礼貌,熏向居狼点点头,“暗至将军府,有失礼教。”
不待居狼出声,熏转头对阮庸说道:“阮庸,事已至此,你还帮着你以前那主子!?你好好想想,他承诺了你什么,他又真的给你什么!?”\ufeff
第0181章 【落星】一
回想往事,阮庸心已无波澜。他淡淡一笑,摇摇头,缄默无言。
见他不愿说,熏既气又急,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厉声威胁道:“说不说?!”
“让人家说也要有那个请求的态度……”
居狼上前劝阻,阮庸抬手制止了他,而后轻轻拍到熏的手背,“我不说并不是为了帮典山隐瞒什么,而是为了你主人好,有时真相并非他能承受之重。”
“帮凶一个,凭什么信你?!”熏变本加厉,双手揪住阮庸的脖颈,将人带离石凳。他神态昂扬,狠狠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不说的话信不信我立马杀了你?——!”
阮庸一动不动,双眼平静地盯着熏,说:“那好吧。”
居狼心下一惊。生怕真闹出血案来,他抄起手边酒杯,一个平推,直直迸射向熏。
少顷,听闻酒杯砸地碎裂的声音。
熏摁着阮庸脖颈的手早早松开,怦然化作青鸟,月色下泛着清幽湛蓝色光芒。他展翅划过居狼的头顶,向月飞离。
居狼与阮庸目光不约而同地跟随他,直至消失。
居狼笑道:“别看熏现在表现得凶,平时他屁都不放一个,很温柔的。”他帮熏向阮庸道歉解释。
阮庸理理被熏揪乱的衣领,重新坐下,“可不是温柔哟,是除了主人对外人根本不甚关心,若是触碰到他主人他就凶信毕露了。”
居狼嗯嗯啊啊地回应到阮庸——据他对休曲的观察的确是这样。
熏对沈渊的重视关心、诚挚忠心,连居狼都感到费解、心里隐隐不爽,明明他与沈渊认识得早,但好似熏继和沈渊才是生死之交,他是个后来者。
他又向阮庸打听道:“在勒石来到妖域前,他好像一直生活在人间,刚才看熏对你的态度,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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