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靠近,裴哲把眼睛闭得更紧,拿被子把大半张脸都掖得严严实实的。关了灯,夜色充盈了整间卧室,米白窗帘挡不住波光粼粼地投射在天花板上,房间也像静谧水底,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赵以川坐在两张床的中间,他没立刻躺下,伸手,撩了撩裴哲的头发。“睡了?”语气是毫无疑问的不相信他能睡得着,裴哲担心他继续装下去赵以川会有别的动作——他都说不上自己会不会期待——索性放弃挣扎,睁开眼。朦胧光影,赵以川的头发吹得潦草凌乱,看不清五官,大约因为睡衣偏大,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棱角,安静坐在那儿不说话时让人很想抱一抱。赵以川朝他靠近几寸,等裴哲不反感才开口:“我刚才……”“没事。”他打断赵以川,不愿意听赵以川找借口。无非就是那几个糟糕理由:冲动,不是故意,对不起,我先道歉。哪一个裴哲都不爱听。赵以川准备的长篇大论就此截断了,他像发了好久的呆才放弃组织语言。手放在裴哲枕头边缘动了动想碰裴哲,始终克制着,仿佛在等他先一步允许。裴哲勾住他的小指。温泉里实在是……太亲密,不敢回味。可裴哲当时抱他,吻他,在他耳边承受不了般低声啜泣,疲软地往下滑时要他做支撑,缓过神了也不推开反而放任他继续亲遍后颈、最上端的脊骨、手腕和指尖——这是他喜欢的人,光是想一想,赵以川就差点激动到顶点了。等最后裴哲礼尚往来的时候,赵以川根本抵御不了他因为长久没有类似接触而生疏了不少的动作。他按着裴哲的手不让他松开,还没回过神,就匆忙地缴械投降。有点丢脸,关乎某方面的尊严,赵以川又不好意思自己先提。他犹豫良久,低下头,裴哲好似在他长时间的凝视下犯困,眼睛半闭着,手指不放开他,像打算就保持这姿势睡过去。“我把床往这边移一点?”赵以川问。裴哲默许了他。两张榻榻米床垫轻而易举地拼到了一起,赵以川钻进被子,让裴哲方便握住自己的手指,就跟刚才一样。裴哲握得不怎么用力,但很依恋地一直反复摩挲。他不知道,这双骨节分明、乍一眼不算很好看的手,在裴哲心里性感无比。一下一下地抚摸让持续了很久的尴尬有所缓解,赵以川不怕冷,只用被子盖住心口,睡的位置几乎就在两张床的缝隙中,他展开手臂就能抱住裴哲。距离没有泡温泉时紧密相贴毫不设防,但他能把裴哲看得更分明。看他下眼睑的羽毛状阴影,看他鼻梁偶尔因呼吸过重轻轻一皱,看他昏昏欲睡时舒展的唇角,还有耳垂那粒愈合很久仍有痕迹的小孔。……打过耳洞吗,还是什么疤和胎记?赵以川不知道,以前也没看过,他想,等裴哲醒了以后再问吧。但裴哲一直没完全睡着,像依赖强迫症似的摸赵以川的手指。被他磨了很久,赵以川哑然失笑地问:“你喜欢吗?”裴哲会错意,手指一顿,半张脸埋进枕头,好一会儿慢半拍地憋出个轻飘飘的鼻音,答非所问地承认:“你……嗯,技巧很好。”愣了的人变成赵以川。刚才强行关闭不久的门被轰然推开,桃色的风即刻将他环绕。高温去而复返,赵以川另一只手绕过两个人的被子,搂过裴哲的后脑,示意他往自己这边靠。他以为裴哲不会配合,但裴哲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抓着被子朝他拱,直到两人挨着。床垫边缘翘起一团,被子也混成一起不分你我。拥抱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发生什么,赵以川抱着他,将鼻尖埋进裴哲发间,嗅到其中和自己的如出一辙的清爽香味,意犹未尽地蹭了蹭。“其实我不介意。”裴哲闷声说。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隔着一条被子,他抬起小腿压住了赵以川的脚踝。“嗯。”“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好可爱。和平日里果断又说一不二的裴总判若两人,他脱下盔甲似的西装,不再摆出强硬的防御姿态,坦诚面对内心也好妄念也好……都好可爱。他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软绵绵的吗?“我没关系。”赵以川笑着说,吻再次落在裴哲额间,“本来就该这样。”裴哲疑惑地“嗯”了一声。赵以川凝望他的眼睛:“作为你的合法丈夫,这本来就是我的义务之一。”语毕,裴哲瞳孔先是诧异地收缩,防备般的半直起身。而后意识到赵以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开玩笑,他又轻松地倒回原处好像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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