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连卢陵口中极其烦人难劝的李大夫,也并没有一见面就骂她,就说明她的办法还算有用。开了一个好头,这事就成功了一半。谢乔心下满意,面上却满是担忧,温声开口:“我得知卫王心生杀心,就匆匆赶了过来,还好赶上了,两位世伯可还好?”五姓门阀同气连枝,常有姻亲,谢乔出身谢氏,叫一句“世伯”不算错,反而抛开了君臣,更显亲近。果然,一句世伯一出,两人面上恼怒的愠色都瞬间收敛了几分。谢乔敏锐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便又低声继续:“金玉之质,不与石击,卫王来犯,也左不过是他姬氏的家事,哪里就值得两位世伯搭上自己的性命?”这话就越发赤-裸,只差明说哪怕姜国改姓苏,丢的也不过是姬氏的东西,不论王位上坐着的是谁,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地位。国君与世族,谁是金玉?谁是顽石?寥寥数语,便已尽显五姓傲慢。但听了这话的姜国客卿一点不见异色,刚刚死里逃生的他,甚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原本是齐地王氏的子弟,齐灭之后辗转投姜,为了表示自己不忘故国,因此只是才是“客卿”。连处处讲究礼法的李仲达,听到这样的大逆言语,也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点到为止反驳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等既为姜人,便不能坐视国君之位,落到这等恣行乖戾的卑贱之徒之中。”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话虽然没错,但也是一句废话。在他们这等五姓门阀眼中,自己从生到死,耗费的每一粒米,每一根线,都是自家的奉养,从来也并非君禄,之所以尽忠,也不过是为了万千姜人——可把你们高尚坏了!谢乔手心微动,略微耗费了一些自制,才没有暴露心中的愠怒鄙夷。什么五姓门阀,不过一群踩着万千尸骨,吸着万千血肉,还自命不凡的废物,说苏栖是恣行乖戾的卑贱之徒,你们连他的一汗毛都比不上!王李二人未曾发觉谢乔忍耐的怒火,几句话功夫,李大夫便终于提起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君子死而冠不免。”“君子生,事之以礼;死,亦葬之以礼!岂有弃于街头,令黔首庶民欺辱嘲笑道理?”谢乔低垂颔首,似乎十分赞同,心下却想到了奉天宫内的石棺。曝尸街头算什么?这两位老人家,怕是没听着苏栖要挫骨扬灰的高论——那还是堂堂姜王呢!真是少见多怪。李大夫越说越怒,说到最后,甚至将矛头对准了谢乔:“太子妃亦是谢氏女,也曾与崔家玉郎情分甚笃,如今卫王如此恶行,太子妃为一时欢愉,竟也无动于衷不成?”谢乔猛然肃了面色。她并不意外,流云之前就提起过两个出身崔氏的人,一个崔九郎,是厚着脸凑来,平白坏她名声的色鬼,另一个被誉为玉郎的小郎君,才是她真正的养过的鱼。只不过她与太子姬天成婚后,崔玉郎就远走齐地游学,至今未归,幸运的逃脱了这一场灭门之灾。既然要来劝服,谢乔当然提前了解过事情的全部始末,也细细问清了其中所有与她有牵扯的人事。也正是因此,谢乔也知道,她从前看中的崔玉郎,就在崔家这一片歹竹之中,冒出的唯一一株好笋,至于剩下的……“大夫说得不错,君子死而冠不免,是为礼,可是如今挂在崔氏大门上的几个……算什么君子?”谢乔声音清脆冷肃:“莫说苏栖已是卫君,便是他如今仍是流落异国的公子,年幼时遭受大辱,十年磨剑,一朝复仇,亦是男儿血性之举,又有何错?”苏栖先从崔氏下手,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被灭门的崔氏,就是当初在苏栖腹部留下伤口的人。伤人的是崔氏嫡支的长子,身有恶癖,不知在床榻间折磨死了多少个美婢狡童,苏栖十三岁时,亦被此人看中,派了家仆将人虏进崔府。多亏了苏栖那时,已经在谢乔的训练下有了反抗之力,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骤起伤人,废了对方双足,期间自己亦被刺中小腹,捂着滑出的肠子,历经艰难才逃回谢府。如果不是有谢乔这么一个不合理的存在,苏栖恐怕那时就已没命。如今苏栖王者归来,要拿崔氏开刀,任谁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谢乔刚刚听闻时,甚至觉着苏栖出手都已晚了,这种早该丢进焚化炉的货色,让他苟延残喘的这么多年都不应当!提起这桩她今日才知道的旧事,谢乔的面色更冷:“我为谢氏女,耻于与如此崔氏同为五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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