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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一天,卢安缇出现了。
天才向导的出现改变了两件事,其一,蛋蛋塔首席向导的候选人名单发生了改变,既然拥有了双精神体的天才向导,那么高层委员会意见统一,坚决不愿意退而求其次;其二,蛋蛋塔的其他向导在卢安缇的衬托下,变得黯然失色了。
找新人麻烦,属于蛋蛋塔的传统文化了,但是找卢安缇麻烦的人特别多,一波又一波,一茬又一茬,这其中的大部分人,私心多少掺杂了一些帮秦林出气的成分。秦林和卢安缇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两类向导,但前者更受欢迎。不过这些人后来也承认,单论实力,卢安缇比秦林更有资格担任首席。
没过多久,秦林申请到向导学院任课,他声称首席本就是一个能者上,平者让的位置,而他志不在此,比起竞争首席向导,其实他更希望成为一名老师,就像小柯雷先生选择去政治圈浑水摸鱼一样,他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秦林只在向导学院待了半年左右,有一天早上,他的个人终端忽然收到来自「弗赛丽」的红色警告,当时,他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讲到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关系,一群身穿沉闷制服的人闯进课堂,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他裹挟在中间,当中为首的人说:“秦向导,你都干了些什么,不要妄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秦林被带走了,因为这件事,学院停课半天。
关于秦林为什么会收到「弗赛丽」发来的红色警告,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注销了一批学生信息资料,也有传闻说他私生活不检点,这些都仅仅是猜测,没人知道真相,秦林的调查结果也始终没有公之于众。
在北格圣夫,凡是被「弗赛丽」警告过的人,只要态度端正,积极反省,就能获得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回到良好市民的行列,但从那以后,秦林却再也没有回过蛋蛋塔和向导学院。
蛋蛋塔的人想见秦林一面很难,不管任何时候提交会见手续,他们得到的答复始终是秦林正在接受审讯,今天在受审,明天在受审,后天也在受审,总之在审讯结束之前,不方便接见任何人。
分离使得关系生疏,渐渐蛋蛋塔提起秦林的人越来越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忘记了秦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对面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蜂拥而出,狮白银又凹了一个新的造型,他根据在场众人——尤其是凌队长——的目光和表情变化,很快锁定了一个人,对方体型瘦弱,泯然于众,低头走出校门,这样的人,根本无法与他们口中的优秀向导联系在一起。
祁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真是秦林吗?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据我所知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接受审讯,其实这种说辞听多了都厌烦了,害得我都以为他被秘密处理掉了。”
“我们也想知道。”何米修转过身,低声对祁育说,“我们队医不想管秦林的闲事,坚持要即刻回蛋蛋塔,因此才被队长揍的,其实也不能全怪队医,他本来就和秦林不熟,可以理解,但队长不一样,秦林被带走那天,他在教室里旁听……他一直相信秦林还会回到那间教室。”
“原来你说的守望,是这个意思。”
“那不然是什么。”
祁育说:“我们这样跟电线杆似的矗立一排,不太好吧,万一被秦林发现了,他见到我们会感到难堪的。”
“他不会看见我们的,”何米修说,“以他的洞察力,换做以前早就发现我们了,但现在他走路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你们在这里两周,都没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你觉得应该怎么和他打招呼?说声嗨,秦林,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肉眼可见他过得不怎么样,又何必多此一问。”
“对噢,这是一个难题。”祁育尴尬地说,“但是,有些问题直接问秦林本人的话,不就万事明朗了吗?”
狮白银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林,情绪起伏并不明显,这是他第一次见秦林,因此心里没有产生巨大落差,秦林在他心里的第一印象就这样定格住了——削瘦,普通,踽踽而行,和优秀向导不沾边。
狮白银不止看秦林,也看校门口附近的其他学生和老师。他想,既然秦林的梦想是当一位老师,那么不管是在向导学院,还是在自由交易港的这所中学校,所做的事都是一样。他之所以对秦林的遭遇无动于衷,是因为他对秦林没有感情,秦林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顶多是心生一些稍纵即逝的惋惜。
他转念又想,如果卢安缇从首席向导沦落到如此惨境,那他会和「弗赛丽」那台破机器拼命。
即使以上只是他的假想,但他依然隐隐感到心痛。
换位思考后,他似乎能理解凌队长每天站在楼顶守望的感受了。
狮白银没心情再凹造型了,他看看卢安缇,又望望凌跃,最后他掏出了烧饼,准备解决它们,刚凑到嘴边,在这时候啃烧饼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又默默放了回去,但他的手指粘上了一粒芝麻,他不动声色地用舌头舔进了嘴里。
蛋蛋塔的能力者向来喜欢玩恃强凌弱那一套,作为一个各方面实力都不算差的哨兵,凌跃经常去向导学院旁听秦林上课,他对秦林的感情是特别的,他看到了对方身上的诸多优点,他比秦林小三岁,秦林教过他战地紧急救护,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拥有了叫秦林老师的理由,他经常独自练习这种叫法。秦林老师。他希望有一天,能当着秦林的面,从容不迫地称呼对方老师。
凌跃对卢安缇说:“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崇拜他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精神力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要失控,“看到现在如此平庸的他,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卢安缇没说话。
“他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接受长达四年的审讯?”凌跃问。
卢安缇说:“我不知道。”
“他不是一直在接受审讯吗?怎么会出现在自由交易港?这个地方,这所学校,这种臭气熏天的街道,根本配不上他。”凌跃愤然说道,目光一直随着秦林的身影而移动,他在这里站了两个星期,找了无数理由,他崇拜的人,不是这样的,他也试图麻痹自己,或许那不是秦林,只是一个和秦林长得很相似的人。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卢安缇,“首席阁下,你说秦林是不是厌烦了审讯,所以偷逃出来了?他向往自由,我不怪他。可如果他真的活得不开心,为什么不像咔琳琳一样,找个无人的地方发泄。”
“凌队长,你冷静一点会比较好,如果你出现不理智之举,那我就没法温柔待你了,”卢安缇说,“毕竟你也清楚,秦林的性格不像咔琳琳那么极端。”
凌跃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失望地说:“我无法接受秦林现在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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