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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卢安缇拒绝。
“来一块嘛,很好吃的。”狮白银就差亲自喂到卢安缇嘴里了。
卢安缇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他只好收起小饼干,开始自言自语嘀咕起来,明明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说不小肚鸡肠,结果还是这么难搞,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刚才输牌给卢安缇的那两个男人抽完烟回来了。寡妇侧过身给他们让路。他们打算继续和卢安缇玩牌,这次他们带了雄厚的资金以及一把左轮枪,问卢安缇有没有胆子和他们再玩一次。
卢安缇看了寡妇一眼。
寡妇不敢直视卢安缇的眼睛。
狮白银顿时感到惆怅,觉得他们招惹上了麻烦,他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仅仅抽根烟的时间,从哪儿弄到的这笔雄厚资金,以及被卢安缇挫伤后突然壮志而归的锐气又是从何而来,从对方野蛮的口吻与作风,他很快猜想到,可能这趟列车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红皮列车再次驶入隧道,狮白银示意卢安缇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偷偷溜走,不必理会这群亡命赌徒。
车厢内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微弱的吊灯在车顶摇晃,并不能照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卢安缇问:“赌什么?”
男人把左轮枪“哐当”一声拍到小桌板上。
效果显而易见,整节车厢忽然躁动了起来。
卢安缇说:“那就赌手指吧,这样我们可以玩十次。”
听到这话,狮白银直接懵了,他抱着卢安缇的脑袋摇了摇,确信里面装的是脑子,而不是水,他无法理解卢安缇在想什么。
输一次,就失去一根手指。
在狮白银安分守己的人生中,从未碰到过这种场面,他盯着卢安缇修长的双手,白皙而又骨节分明,不论缺少哪根手指都将成为一种遗憾,他非常不知所措,后悔方才没有将卢安缇强行掳走,短短几分钟时间,还引来了隔壁车厢这么多人的围观,现在他们想抽身离开都难,其实他们实在没有和普通人较真的必要。
“你觉得我会输吗?”卢安缇偏头问狮白银,他当然能察觉到狮白银的犹疑和不安,不等对方开口,他就自己回答了,“会的,只要有赌的成分,我就无法保证每次都能稳赢。”
狮白银沉默不语。
卢安缇询问寡妇:“我可以买下你这个人吗?”
寡妇迟疑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狮白银不懂卢安缇突然决定买寡妇的意图,随着游戏的开始,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在他明白卢安缇用意的瞬间,卢安缇输掉了第一轮赌局,然后枪口对准了寡妇的食指,一声沉闷的枪响后,血像雨滴一样撒在桌面上,被人迅速用纸巾抹去。寡妇面色苍白,在晃荡的车厢里更加摇摇欲坠,她没有吭声,只是五官皱在一起,是一种习惯忍受痛楚的表情。
寡妇悲伤地望着狮白银,没有丝毫的埋怨。
狮白银内心的惊骇慢慢褪去,他微微张开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卢安缇,好像是因为自己,寡妇才遭遇不幸,他转身想去为寡妇找医生,刚迈出两步,卢安缇输掉了第二局。
狮白银站在原地不动了。
卢安缇问:“宝贝,你要去哪儿?”
狮白银面无表情地回到卢安缇身边,他从卢安缇的语气里听出了胁迫的意味,可能等他找到来医生时,寡妇的十根手指都没有了。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引起卢安缇的不满,他为卢安缇丧尽天良的手段感到心寒,与卢安缇的种种亲密行为使他忘记了卢安缇本性如此,对方一直是冷血狠毒的向导。
后面的赌局,卢安缇都赢了,似乎赢得很开心。
卢安缇问狮白银,看见那两个男人遭受同样的失指之痛时,是否有复仇成功的快感。
狮白银说:“没有。”
由于不是饭点,餐车里几乎没什么人,狮白银蹲在角落里,为寡妇包扎伤口,缺少了两根手指,在以后的生活中会存在诸多不便,他感到非常内疚,对寡妇说:“疼就告诉我,没必要忍着。”
寡妇从身上找出一张照片,她指着照片里的人说,这是她的儿子,六岁,该上小学了,只要看见这张照片,她就不觉得疼了。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狮白银问,为什么要把照片给他看,而不是其他人。
寡妇说:“我们以前并不认识,你却对我这样好,可你在我身上什么好处都没得到,我感觉你是好人。”
“我和他商量了,赢的那些钱全部给你,以后你都不用再辛苦地工作了。”狮白银已经记不清被多少人夸过类似的话,他不想当好人,好人活得肯定没有卢安缇那么轻松。
寡妇说:“你一直在给我钱,可我缺的并不是钱,除了这趟列车,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那你想要什么?”狮白银问这话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卢安缇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尝盒饭,几乎没受刚才那些事的影响,他收回目光,继续说,“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卖水杯的商贩,我对所有商贩,都是这种态度,你铁了心要一直跟着我吗?就算你跟着我,我也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寡妇低头啜泣了。
狮白银没再多话,他留下了一些纱布和药品,过多无意义的交流和纠缠会让他的怜悯消失殆尽。他起身走到卢安缇那边,和卢安缇面对面坐着,要了一份和卢安缇一模一样的盒饭,他揭开盒盖,开始扒饭,他品尝不出什么好坏味道,但什么都吃,不管是卢安缇挑给他的富含维生素的蔬菜,还是他厌恶的生姜片全都一股脑吞下,他的表现应该是让卢安缇满意的。
卢安缇问:“你的小饼干呢?”
狮白银从口袋里掏出小饼干,扔给卢安缇。
卢安缇将那份额外赠送的鸡蛋布丁推到狮白银面前,这是他专门给狮白银留的,布丁很小,却盛放在一个很大的圆盘子里,他说:“到了下一站,我们就下车吧。”
狮白银一口就把布丁吞了,问:“为什么?”
“你的嗅觉这么迟钝吗?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们是一伙的,”卢安缇望向车窗外面,轻描淡写地说,“你袒护的寡妇一直在看他们眼色行事。”
听到这番话,狮白银并没有表现出惊愕或愤怒,反而出奇地平静,他想起之前卢安缇似乎一直在有意提醒他,但他没有想那么多。对于卢安缇的教导,他虚心受教,沉默片刻后,他说:“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多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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