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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京都刚刚下了一场雪,百姓们已经开始囤购果脯、干果等年货,有些心急的,在门口挂上了灯笼。
西山大营却动了起来,江法直手捧圣旨,带着数千禁军直奔丞相府。
西山大营都为皇帝亲军,脚步整齐划一而沉重,手拿刀剑护盾,穿着黑色盔甲,如同黑云压顶般涌来,带着血腥之气。
这军队出动毫无前兆,百姓们害怕他们身上的嗜血气势,也顾不上买东西,立刻回家关上门,闭门不出,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街道上就没了人。
江法直目不斜视,来到丞相府前,禁军将丞相府团团围住,保证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丞相府战战兢兢,徐继被一个小厮扶着来到门口,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这是做什么!江法直,你要造反不成?谁让你围住我丞相府的!”
江法直面不改色,脸色仍然挂着他那和蔼的笑:“丞相严重了,圣上亲兵,怎么可能谋反呢?”
他扬声宣旨:“丞相徐继,眷养私军,私开铁矿,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臣等奉旨,捉拿叛臣徐继。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徐继骤然摒住了呼吸,抬起手颤颤巍巍指到:“......放,放屁!说本官谋反?私开铁矿?证据呢!本官要看证据!”
铁矿的事不可能暴露,苏首义是他最信任的属下,他老娘还在自己手里,更不可能背叛他!
西山大营最近也没有派出人马,皇帝既然没有派人去肃州,又怎么知道他铁矿一事!
皇帝小儿没有证据!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冤枉自己!
自己可是三朝老臣,社稷肱骨!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
他身后,嬷嬷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看上去已经八九岁了,还被人抱着,早听闻徐继对他的儿子,千娇百宠受宠,看来是真的。
江法直心中叹了口气,谋反之罪,当诛九族,徐继这个儿子,可惜了。
一抬手,示意禁军动手。
几个士兵立马上前,压住徐继极其家眷,有个妾室没忍住哭个不停,立马被随行的太监堵了嘴,徐继看着禁军冲人丞相府,又分成好几队,分别前往书房、后院等地,还是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架势,他才猛然发觉,皇帝根本没想听他的解释。
于此同时,定国侯带着一队人马,朝肃州赶去。
而早就得了圣上密函的燕书承,正在看张庭深耍枪。
他自小跟着镖师习武,剑用的最好,枪却也不差,抬头、拧腰,将一杆银枪耍的眼花缭乱的,最后抖了个枪花,漂漂亮亮干脆利落。
燕书承没忍住鼓起了掌。
张庭深就凑过来:“怎么样?耍的不错吧!”
“岂止不错,简直就常山赵子龙再世!”
张庭深听着就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再练一会,你要嫌冷就先进屋。”
“我再看一会儿,不妨事的。”
“练功可不像耍枪,没什么意思。”
燕书承眼珠一转,往旁边一指:“那我看采儿他们踢毽子。”
前些日涮锅子,杀了不少鸡,阿婆他们就把鸡毛捡了捡,做了好几个毽子。
野鸡毛暗淡无光,但几个少年郎青春洋溢,脚下灵活,毽子上下翻飞,动作利索,也好看得紧。
听他这么说,张庭深收敛了笑意,摸摸鼻子去练功了。
得,又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想看自己,没成想人家只是来看乐。
他自四岁跟着师父,日日练功不辍,练就了一副结实健美的好身体。
虽然已进了腊月,天气寒冷,燕书承坐在凳子上披着斗篷手拿火炉还尤觉得不够,张庭深却穿着一身薄衫,背着石头做蹲起。他身高腿长,薄薄一层衣衫根本挡不住紧绷的肌肉线条。
明明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燕书承却觉得这人身上的热气迎面而来,直熏得他脸颊发红,气息不稳,赶紧拿了手边的的山楂汤来喝。
酸酸甜甜又凉凉的山楂汤下肚,这才觉得好些。
腊月初八,登革山议事厅。
张庭深坐在他那张虎皮椅上,左右分别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的,燕书承坐在一旁,台下则是登革山的兄弟们。
登革山很少有把整个寨子聚起来的情况,上次还是为了劫燕书承的车驾,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张庭深环顾四周:“兄弟们,这次把大家聚起来,是为了一件事,就是朝廷打算招安咱们!”
台下一片轰然,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起。
张庭深:“安静!有什么想法一个个说。”
王大壮先按耐不住,起身问:“大当家的,这官府怎么可能会招安咱们?咱和那太守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他哪来这么好的心肠?”
王二也应和道:“就是啊大当家的,我看就是他给咱下套呢!咱可不能上当!”
张庭深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感,看了眼身旁,燕书承正笑着摇着他那羽扇,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这才不慌不忙道:“谁告诉你们是那太守老儿要招安咱们?咱登革山一千多好汉,他配么!是朝廷,是京都要招安咱们呢!”
王落阳和张二强早就通了信,此刻虽然心中还有些犹豫,也没拆他们大哥的台。
相反,王落阳毕竟是读书人,忠君爱国的思想根深蒂固,此时还不忘做个捧哏:“只是这京都怎么会想起招安咱们?”
张庭深眼中带笑:“这不是多亏了咱燕先生。”
燕书承站起来,朝兄弟们鞠了一躬:“兄弟们,这些日子燕某住在寨子里,对大家能力心中有数,个个武艺高强,燕某觉得不能让大家就这么落于草莽,所以向圣上请命,招安登革山。”
又道:“定国侯宋崇阳已经带兵来到了肃州城外,若兄弟们有从军的意思,就可以跟着宋将军走了。”
李三家有老母亲,他倒不觉得当土匪有什么不好,有的吃有的穿,母亲生病了还有李郎中,听燕书承这么说,立马急了:“燕先生,我李三没什么文化,但觉得当土匪没什么不好,若我去了军中,我娘就没人来照顾了!”
燕书承摇摇羽扇:“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圣上仁善,招安自然不是把强壮男子抓走,留下老弱病残不管。肃州太守苏首义贪赃枉法,私开铁矿,眷养私兵,意图谋反,圣上已下旨抄家,宋将军就是为这而来。新上任的肃州太守乃前骏州太守段行乐,此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愿意参军护国的兄弟,自可以去,想要在家尽孝的,也可上报新太守,回城内居住,有圣旨在,没人会为难大家的。”
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如果是京都招安,他们还心有犹豫,那么得知来的是宋崇阳后,这点犹豫也被他们抛掷脑后了。
定国侯一家,那是世代忠勇,其父定国公,七十余岁还能上阵杀敌,死于沙场。定国侯更是14岁就跟着父亲去了前线,其子也是好儿郎,比他父亲还早一年上阵杀敌。
可以说大庆的和平日子,有一半得归功于定国侯一家。
而且他们当土匪,就是因为过不下去了,这些年在大当家手下,虽然过的不富裕,但有吃有穿,他们是真的信服,也不想就此分开。
张三第一个举手:“别的不说,大当家的去哪我去哪!”
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第三个,很快寨子就做出了决定,除了几个有老母须在跟前伺候的,青壮年全数参军。
江采懵懵懂懂,只是见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伯都要走,也急急忙忙举手:”我也去!”
燕书承笑着用羽扇将他的小手拦下来:“你年纪小了些,不如跟着我读读书?”
江采母亲去的早,父亲也在前两年病故,家中只有江阿婆和他俩个人。
江阿婆虽然看起来健朗,但到底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让老人家自己在家。
而且江采才十一岁,又因为营养不良更是瘦小,怎么能让他去当兵呢。
张二强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跟着你燕先生,多读书,将来做个大军师多好!”
江采一边喊痛,一边抬头看他:“是诸葛亮那种吗?”
见大家点头,又有些犹豫,许久才期期艾艾开口:“那我也想要个羽毛扇,军师都要有的。”
小孩子对军师所有的印象,都来源于诸葛亮,又见自家燕先生也拿着,便觉得这是军师的标配。
张庭深放声大笑,明明是冬天,燕书承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却还是拿着他那扇子不放,不时还要扇一扇,想来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说不定七八岁的燕书承,也是小小一个,抬着小脸,对着家长一脸严肃却又奶声奶气道:“我要羽毛扇!诸葛亮那种。”
燕书承无奈地看他一眼,不用问都知道这呆子在想些什么,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燕家以鸟雀为标志,鹅羽自然在其中。”
哪有这人想的那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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