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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绍临虽然纵容他,让他一个无皇家血统的人住在皇宫、平时吃穿住行都与皇子比肩,甚至更胜一筹,这些都让京都诸人啧啧称奇,在他身无官职的情况下,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后宫前朝,也不是没有他是皇上私生子的风言风语。
这还是能放在明面上的,私下他甚至有指挥皇帝专属影卫和动用皇帝私库的权力。
看似皇上对他的宠爱毫无底线,但燕书承心里还是有谱的,他再怎么闹都不能,也不可以动摇燕家香火传承。
准确来说,是不能让燕容清断了后。
他燕书承受到的所有厚待,都是基于这一点的,基于他是燕容清的儿子。
张庭深听完有些惊讶,他这两年从军,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他是燕书承推荐的人选,平时也会聊到这些。
无一例外,涉及到燕书承的话题都是皇上怎么怎么宠爱他,燕书承本人又是多么多么任性,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他和燕书承亲近,平日看燕先生说话做事,是真的和皇上关系好,一心为皇上考虑的,从宫里寄来的信,除了影卫手里那些自己不能看的,他不知道。其余哪次不是厚厚一叠,只有一两张是正事,其余都是关心先生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睡得香不香,还有告诫先生不要涉险的,情谊真切,他看着都感动。
他和张二强一个在庆国最南面,一个在最北面,一年也不过就通那么几次信。
怎么听先生这意思,皇上待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真诚呢?
刚才就把金宝他们都遣了出去,花厅就他和张庭深两人,燕书承也不避讳,无奈道:“说什么呢,圣上待我自然是一片真心的。”
“那你在纠结什么呢?”
“你不懂。”燕书承叹了口气:“就因为圣上待我再好不过了,我才觉得心里过不去。”
说的俗一些,圣上对他可以称得上一句予取予求,要什么给什么,自己就算整日不干正事寻欢作乐,圣上也只会无奈,感叹两句,然后为自己谋划一个无忧无虑安享荣华富贵的未来。
但这么一个爱着你的人对你唯一的要求是继承香火,自己却做不到。
那种感觉才是最难过的,愧疚又心虚,又不打算顺从。
太矛盾了。
“我觉得吧。”张庭深看着他那有些蔫蔫的样子,有点心疼,将他揽进怀着,轻声道:“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圣上那么爱你疼你,也不会忍心压着你和不爱的女子成亲生子吧?我们好好说,圣上可能一开始接受不了,就像你要来乌口,他总会心软的。”
“我娘之前说过,面对孩子,父母总是在妥协的。虽然这只是指爱孩子的父母,但圣上也很符合条件不是?”
燕书承趴在张庭深的怀里,柔软的布料压在脸颊上,耳中传来对方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地,他的焦躁被一点点安抚,哽咽一声,双臂收紧,两人在空荡荡的花厅,守着一桌还热气腾腾的早饭,紧紧抱在一起。
乾元殿,闻绍临拿着刚刚收到的喜讯,高兴地在殿内走来走去。
“张升忠,文若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说朕要怎么赏他?”
张升忠嘴角含笑,轻轻欠了欠身:“圣上可真问倒奴才了,按理说,大败敌军该升官赏金银珠宝房子田地。”
“用你说。”闻绍临横了他一眼:“朕当然知道按理该怎么赏,但文若对金银珠宝都不感兴趣。升官?也不妥,他去边疆一次也就得了,难不成还想真留在那?”
圣上是高兴,瑞军没了粮,又屡次受挫,但等瑞国派使者来求和了。张升忠也高兴,他做奴才的,不管是是大内总管还是烧柴的小太监,都是主子好了,他们过的就好。
这几日圣上既要开始着手整顿圣母教,又要和惠德妃虚与委蛇,后宫还有些没眼力见的凑上来,圣上心里不痛快着呢,尤其前些日子,得知惠德妃和瑞国私下有联系,要对小公子不利,乾元殿这气氛就更压抑了。
这些天,自以为聪明的办蠢事的太监宫女,都暗地拖下去杖毙好几个了,他战战兢兢,就怕出错。
今日才算是雨过天晴了,这么想着,张升忠难免对燕书承升起几分感激之情:“您之前不还念叨着,说要给小公子封爵?”
闻绍临眼睛一亮,对啊!
两年前,文若加冠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结果被江法直劝了回去。
燕书承年少便失恃失怙,既不是皇家子弟,也无什么功绩在身,全靠圣上的宠爱,若是封了爵位,容易遭妒忌,被人攻讦,反而不美。
现在文若有立了那么大功,自己再封他,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如此,闻绍临看了看自己手里,来自夷族的信函,笑了笑,如此,夷族的棋却是用不到了。
姜所岩状况却不太好,他中了一箭,虽说赵灿有数,避开了重要脏器,但对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也够他喝一壶了,昨夜便由太医拔了剑,刚刚清醒过来,正恹恹地躺在床上,唇无血色。
陈副将送随军太医出帐,只听太医吩咐道:“这箭本没有射到危险的地方,但殿下本就体虚,这下更是伤了根本,要好好调养,不可动气,也不能劳累。参汤也不可间断,我再往里面加一些黄芪熟地,由我看着,你不管。”太医仔细吩咐着。
陈复官一一应了,心里却有些为难,这些汤药好办,但是不让操劳,他还真不一定能拦住殿下。
果不其然,他刚掀了帐子进门,姜所岩就睁开眼虚弱问道:“军中情况如何?”
“粮草只够四天了,军心有些不稳。”陈副将坐在床榻边,轻声道:“殿下,退军吧。”
现在退军,最起码还能保全大部队,若是等庆军反应过来,袭击大本营,事情就糟了。
“不会。”姜所岩轻笑,眉头却因为疼痛而皱着:“燕书承做碗放过了我,之后也不会再来,但你说得对,该退军了。”
他轻轻闭眼,夷族不稳,若是他能一鼓作气攻下乌口还好,若是不能,他们就会变成海里的小舟,无路可走。
而现在,他的情况实在不能支撑攻打乌口了。
昭德二十年十一月三日,瑞国派求和使者前往大庆京都求和。
举国欢庆,两日后,皇帝下旨,官遇水领王辉等人驻扎乌口,卫将军张庭深、赵灿与小公子燕书承率大军班师。
闻绍临打算等人回到京都,再行封爵之事,所以燕书承的车骑规格仍未变化,只是燕书承上车一瞬间,就发现雕刻的图案花纹,却暗戳戳超过了他该有的品级。
他动作轻微一顿,若无其事地上了马车。
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文官登车、武将上马,个个春风得意,向着京都前进。
江府,江法直挠挠脸,有些无奈道:“圣上也太心急了。”
江夫人气质清雅,虽已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闻言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过去:“怎么说,文若既有功勋,又得圣心,封爵也是应当的。”
“风头太过了。”江法直摇摇头,忧虑道:“两位皇子尚无爵位,他却先一步有了,定会得罪宫里那几位的,圣上现在宠爱他看重他,但以后如何,谁有知晓?”
说句大逆不道的,等圣上去了,谁能在新君手下护住他呢?文若的后人没,又该如何自处?
“桔子好酸。”
“嫌酸自己剥,等吃还挑三拣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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