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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岳沉舟的笑容收了些许,挑眉看向长身玉立的青年人:“你早就看出来了?”
鱼生
他的语调不显,心里却莫名翻出些不爽来,心道,臭小子心眼多得漏窟窿,竟然知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藏拙,简直是岂有此理。
也对,山脉走向,水势高低,原本就是他的看家本事。
想到这里,岳沉舟把另一条腿也放上大石块,整个人干脆半躺在上头,道:“你说得对,也不对。龙脉为大气运,岂是如此轻易搬几块石头就能更改的?”
岳寒思忖片刻,神色逐渐凝重:“原来如此,以羽山山水为阵,欧阳家就是阵眼。蛟龙之怒只是催动阵法的引子?”
钟能把他们的对话收在耳里,什么龙啊蛟的,如今竟然扯到了阵法,原本只是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更是冰凉一片,忍不住插嘴道:“岳,岳师,我在欧阳家上百年了!他家祖上经商之时就是良商,从没有结过这么大的仇。我只是期盼欧阳家的后人都平平安安,怎会……怎会有人这样不惜一切代价针对他们?!”
钟能的语音急促到甚至有些许的尖锐,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有穿透力,与平日里的胆小全然不同。
“不惜一切代价,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岳沉舟躺在石块上,夜风一吹,不得不侧过身子咳嗽了两声。
“你当他是为了算计欧阳家么?虽说你们家确实让人很仇富……”他清了清嗓子,喉咙口竟然有些难忍的干涩,“若只是为了些许钱帛这样费心竭力,怕是不值当。”
他拢了拢外套,在岳寒冰寒刺骨的眼神下骂骂咧咧地把袖子规规整整地穿好,还把拉链从下至上拉了个严严实实。只是岳寒的外套穿在他的身上居然空落落大了一号,被夜风灌得鼓起,瞧着有几分滑稽。
“别停啊。”岳沉舟晃荡着一只腿,用足尖点在岳寒的后腰上使力推了他一把,“快去帮忙。方位都点出来了,怎么,还等着老子亲手去干这活不成?”
他理直气壮地偷懒,岳寒却觉得被他足尖轻踢的地方传来一股酸麻劲道,低头一看,那人鞋子没好好穿,一晃一晃,一截象牙色的脚踝裸露在外,发着光似的。
岳寒不动声色地挽起袖子,拿起铁锹走去了树下。
钟能愣了愣,只好收起疑惑,跟着岳寒一起举着铁锹继续叮叮当当干活。
……这下总算知道岳师指的体力活是什么了。
他忍不住分心想道。
两人闷声挖了十来分钟,只听一声钝响,钟能的铁锹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一愣,急忙丢了手里的工具,蹲下刨开土看去:“这是……?”
土里的东西四四方方,看起来灰扑扑的,实在是难以分辨出外形。
然而岳寒却一眼认出了这个东西,立刻沉了脸色,看向岳沉舟的方向。
岳沉舟的眼里落满晦暗的星光,他拍了拍手,跳下了石块,趿着鞋走到土坑旁边,向里面瞥了一眼。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个眼熟的妆奁,大约是被钟能一铁锹下去,已经被砸出了个洞。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岳沉舟的气息,一股不甚显眼的黑气骤然从小洞里溢出,凝而不散地绕到钟能的铁锹上,像是无数细密的发丝一般蠕动不休。
无法忽略的恶臭随着这股黑气逐渐弥散开来,如有形的蛇信子,扑面舔上三人的脸颊。
岳沉舟凑得最前,冷不防被这臭气当先熏得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了下去,扶着身边岳寒的手逃也似的爬了起来,冲着地面“哕”了好几声,一张脸青红交加,气得他头皮都炸了,二话没说就要出手。
哪知就在这当口,他被人一个巧劲护到了身后。
岳寒紧握拳头,指缝间流出奇异的金光,只有一瞬,却在暗夜中格外显眼。
这一次,站在边上的钟能勉强看清了。金光一闪,仿佛是一片水滴状的东西,就这么擦着岳沉舟的手臂毫无声息地飞了过去,接着,坑底的匣子发出一阵轻微抖动,猛然吐出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黑烟,“噗嗤”一声,散了个干净。
“师兄,这点小事,还不必你出手。”
岳寒始终拦在岳沉舟面前,出手干脆利落,没有给岳沉舟半点补上一刀的机会。
他的侧脸有一半都隐在黑暗之中,只看得出唇角抿紧,下颚线绷出刀刻般的线条,显然是犯了倔。
岳沉舟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在眼前这小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他悻悻收回手来,捂住鼻子憋了半天气,憋出了两声不自然的咳嗽和嘟囔:“咳……败家子……灵力不要钱啊?就这,就这……还犯得着用上灵力?”
岳寒没有理会他的埋怨,弯腰从土坑里捡起木匣子,出人意料的,那匣子里并没有他以为的黑色尺木,只有半张符咒,皱皱巴巴,看起来仿佛被烧毁了一半。
他皱眉捏起那张符细细端详起来。匆忙之间,只见上面的纹路古怪细密,下笔勾连断却,有几处却断得突兀,加之被烧得焦黑一片,已经很难看出咒文本身。
岳沉舟从他手里抽走那张符咒,看也没看,随意团吧团吧随手塞进了兜里,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有什么好看的,还有几处,抓紧时间。我都饿了。”
……
钟能跟在岳沉舟身后,在古宅附近挖出了好几个这样的匣子。岳沉舟仿佛只是随意绕了一圈,闭着眼睛伸手一点,离地不过一米的地方,就埋着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匣子。
里面无一例外,全部都存着那种令人呕吐的浓黑色臭气,仿佛是把什么东西的尸体随意堆放在一起任其腐烂发臭,再把这种气体收集起来集中塞进了一个匣子里似的。
而臭气消失殆尽之后,便留下了一张烧焦的符咒。
挖出第七个匣子之后,岳沉舟终于停下了脚步。
随后,三人又回到了古宅的院子里。
钟能靠在廊住上,心中无助忐忑,脸上都是疲惫。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头顶,那里挂着一串串凤凰花,朱红色的花束垂挂头顶,在浓烈的黑暗中发出微微的摆动,像是一片无边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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