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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把脸,沉默地枯坐到天亮,烟头散落一桌。
窗前月光隐去,天渐渐从东方亮起,从窗框的底端一直亮到顶端。
别墅区静得要命,白天和夜晚几乎毫无差别。
有那么几个瞬间,周绪起觉得自己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四周静谧得没有生气。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细小的动静,水流声、牙杯碰撞洗手台的声音、毛巾在水流中搓洗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踩着椅子下了桌面。
将烟灰和烟头全部扫到垃圾桶里,扯起自己的衣服嗅了嗅。
一股烟味。
打开手机关掉闹钟,看到微信上王衡昨晚发来的消息。他看了几眼,确定没事后,转了五百过去,也不管对面的人会不会收。
弯腰在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抖了抖,抖掉一些不存在的灰。转身进了浴室。
谢致予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在玄关换鞋时,一只手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潮气,湿润的有些凉。
谢致予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到眼前人的时候愣了下。
周绪起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湿漉漉的头发像是被人随意擦了几下就丢下不管,眉眼间带着很深的倦意,看向他的黑色瞳孔暗淡,眼底的青色被肤色衬得很明显。
状态不好的人张了张口,嗓音沙哑:“我....咳咳咳。”
他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我送你。”
谢致予问“怎么了”的话头截住,他顿在原地。
脑袋迟缓地考虑了一下,拽着人的手臂往客厅走。
周绪起被他拽着,皱了皱眉:“怎么?不走吗?时间要来不及了。”
谢致予翻出放在茶几柜里的药箱,拿出口腔温度计甩了甩,示意他张嘴。
滴——
伸手抽了出来,36度9,没发烧。
周绪起被他这一串动作逗笑了,“我没发烧。”
“我就是,”他接过跟前人给他倒的水,“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谢致予看着他喝完温水,说:“那别送我了,回去再睡会儿。”
周绪起摇了摇头,“你打不到车的,我送你快。”
“不用,打得到车。”
“你从这里往那边打车过去,直接没了半天工资,”周绪起端着杯子,舔了舔唇上的水迹,“这样还不如不干。”
“所以我——”
他话还没说完,谢致予打断他:“那就不干。”
周绪起:“?”
谢致予看不过眼他一直滴着水的发尾,左右看了看,最后捞起自己敞开的外套盖在周绪起的脑袋上,手按着底下人的脑袋,手背绷起,突起的筋骨显得手指更长。
他力道柔和地用干燥的布料帮他擦了擦。
周绪起眼前一黑,他懵了,鼻尖萦绕着家用洗衣液浅淡的香味,头顶上响起的惯有音调同昨夜黑暗中的火光一般,“干净的,之前没穿过。”
谢致予随便擦了几下,将外套拽回来,垂着眼皮拨电话。
电话一经拨通,他开口道:“喂,单哥,我这里临时有事,所以今天——”
周绪起立即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曲着的腿微微用力站起来,从背后眼明手快地捂上了谢致予的嘴。
谢致予原本站着,被坐在沙发上的人扯住衣服往底下跌,半边身子跌到了他的腿上。
周绪起因为洗了冷水浑身散发着潮湿的凉气,呼吸却是烫的。在人跌下来时下意识地伸手接了下,他借着力道单手环住人的腰,咳了两声,在他耳边轻声说:“予哥,我不送你了。别让别人难做。”
也别让自己难做。
工作最忌讳临时违约。
谢致予后脖子领口开口处滑进一滴水珠,从脊柱的顶端一直往下滑,滑到中间在布料的挤压下消失不见。
“喂,小予,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电话里传来一阵催促。
谢致予回过神来,说话的时候颈间的突起随之起伏:“没事,单哥,我就和你说一下,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儿可能会晚点到。”
“啊,”电话那边愣了下,接着说,“好,没事儿。”
“......”
谢致予拉开房门往里走的时候,闻到一股浅淡的味道,他脚步顿了下,走进屋内,烟味彻底明晰起来。
他转身问房间的主人吹风机在哪。
周绪起坐在床上没回答,他也不知道。
谢致予的外套袖子拉到手肘以上,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他正转身往浴室走去。周绪起盯着他手臂上消退大半,颜色已经变深了的瘀伤。
谢致予从浴室的放置柜里找到了吹风机,出来丢给坐在床上的人,“吹干。”
周绪起想起来问:“你肩上的伤好了吗?”
自那天过后,他只帮谢致予搽过一次药,第二次再看时已经淡化得几乎没有了。
谢致予说:“上回你不是看到了么。好了。”
头发短,吹干不过几分钟的事。周绪起把按钮按到底,关了吹风机后抬起头来,发现谢致予坐在椅子上,眼睛正盯着堆满烟头的垃圾桶。
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我......”
谢致予这才抬头看他,眼前人刚吹干头发,此刻的黑发全都乖顺地垂下,短袖短裤,一副居家模样。眼底的乌青却是不可遮掩的,认识这么些天以来,他从没见过眼前人如此疲惫的样子,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倦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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