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暗中嗤笑一声,撑着墙头一跃就跳进院中。这一手夜行术他从小就练,重生回来两年更下了不少功夫,已能做到登萍度水、千里独行、万里追风。他落地悄无声息,院中的人甚至没发现他。李从舟没有犹豫,一跃从火光暗影中蹿出,左手鹰爪功直取其中一人喉咙,右手夺过朴刀一记云环月、直抹了另一人脖子。咔嚓一声伴随着鲜血喷涌,塘中火苗一蹿,两个壮汉无声倒地。被捆坐在地上的少年少女骇得双目圆睁,都惊恐地看向他。而李从舟只是反手挽了记刀花,就将他们身上的锁链一一砍断。他不懂苗语,只能用前世与乌影沟通的手势,指了指院外南方。然后他也不管这群苗人少年明白没有,翻身又上野店二层——这是那姓孙的牙人的房产。一楼邻官道开了间野店,没有牙人生意时,就卖点简单的酒食给过路人,二楼就是他自己住的地方。孙牙对院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李从舟一脚踹开房门,拖着手中朴刀一步步走进去。刀尖垂在地上,拉出了一阵阵渗人的金属音。床上的孙牙被惊醒,他睁眼一看:暗淡残月光在门前地板上描绘出一个提着刀的人影。他怪叫一声、缩到墙角:“什、什么人?!”李从舟一句废话没有,一提刀翻转,正手瞄准孙牙就掷过去。报国寺的武艺源自少林,除了腿法拳法,对掌力也要求极高。李从舟这两年勤学苦练,一柄朴刀如疾电,嗖地一声钉穿孙牙胸口。孙牙目眦尽裂、龅牙大张,喉咙中发出嘶嘶气声,汩汩鲜血顺着胸前窟窿涌出,很快染满了被子以及整张床。回报国寺前,李从舟就打听到:这孙姓牙人是做“两脚羊”生意起的家,那年关中大旱、饿殍遍地,许多穷人易子而食。孙牙窥着商机,竟从关东一带拐带了数以百记的小孩。有的是直接掳走,有的是向其家人赎买、说是介绍到关中当差,结果去到关中,就以二三十倍的市价卖给当地富户、做了他们的菜人。两脚羊不是羊,而是吃人肉的买卖。那年关中死者枕藉,几家富户却在讨论着七八岁女童的肉最上乘,男孩的肉吃起来酸得倒牙,让这孙牙少进些“公羊”。后来这事被朝廷探知,孙牙花重金贿赂了审案的官员,只在牢中羁押了一年就放出来,又重新做起替人介绍差事的买卖。看着孙牙僵死的身体,李从舟嘴角微挑,眼中闪着嗜血精光。他上前翻了翻,掀开染血的棉絮,如愿在床板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是一箱银子——大约就是孙牙这些年的积攒。李从舟把那箱子拿出来,扯了块布铺在地上将银子倒出,然后系紧了这包银子走回到院子一侧,丢给那群苗人:“接着。”最近的一个少年人接了,布包散落开一角,露出里面满满的银色。一群苗人都讶异地看过来,打手势问为什么。李从舟只一扬眉,再次示意他们:走。说完,他也不管苗人听没听懂,又反身回孙牙房中。他在床边定了片刻,终于看见了压在孙牙身下的一个钱袋,钱袋半泡在血水中,本来暗黄色的布,也被染成了一片暗红。李从舟嗤笑一声,拿出来掂量两下,也不嫌弃,就收回襟中。然后他转身出野店,到驿站外树下解开缰绳,催马返回祭龙山。一道鞭响、黑马撒开四蹄,伴随着驿站子夜钟声,轰地一声远处崩出惊天火光,滚滚浓烟自西北升起——“走、走水了!”李从舟头也不回,只在血红残月下,加深了唇畔笑意。回到僧舍,李从舟意外发现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轻轻推开房门,却发现明义正在翻那本封面绘着红牡丹的书。那书内页填色还画了插图,远远看过去白花花一片,饶是活了两世,李从舟也忍不住闭眼,愤愤唤了句:“师兄!”明义看得入迷,被他这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将书塞到枕下,“回、回来啦?”李从舟目光冰冷地盯着他。明义却一点不害臊,“师兄现在病着嘛,身上没力气怎么去还书?左右躺在这里无事,随便看看有甚么打紧,等日后好了,我就去还他。”就知道师兄是这性子,李从舟翻了个白眼、转身上炕,面朝里躺下。“师兄熄灯。”明义应了,却只用僧袍挡了烛火,等李从舟睡熟,他又悄悄摸出那书:要说这富贵人家还真是不一样,这东西他读过不少,但从未见过这般与众不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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