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约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太子!太子!”火把莹莹,打头是宦官的脸,他带着大队人马,见了他还完好,一时涕泪纵横爬到他身边去,大哭,”奴可算找着殿下了啊!“后头禁卫也跪了一地。窦矜被两只手扒着腿,皱了皱眉,低眼瞧出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大太监蔡春。今早皇后自永乐宫与皇帝大吵一架,殿内用具碎了一地,闹得不可开交,皇后一日闭门不出,晚来忽然要唤亲儿问候,却找不见窦矜人了。宫内大乱。四处在寻。他可是太子,是汉宫皇后如今唯一所出,也是皇帝众多娇娇女中唯一的儿郎。当着人上人,却对下人口出自尽二字?有福不享,当真疯癫。可甭管是疯是傻,当今陛下爱子如命,甚为看重窦矜。只要皇后还握着这么个太子,他自己也才能活喽。因此蔡春的眼泪一时也不是假的。窦矜甩了甩蔡春爬虫一样的两只手,不耐烦,“蔡翁莫急,孤只是睡不着而已。有个宫女刚冲撞了孤,帮孤处死—”蔡春抹着泪,“殿下只管吩咐,奴效劳着呢。”与他一同环顾,可园中落败,除了他们哪有半点女子身影?“是哪个?”蔡春语气和动作都小心翼翼。窦矜咂咂嘴,冷笑,“跑了!好大的胆子!孤非抓住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大声命令侍从,“将门堵上!园子里搜一遍,孤要亲自动手!”蔡春只怕他又闹幺蛾子,连忙再磕头。“这事交给老奴,怎能脏了殿下的手,还是先回宫,皇后娘娘和陛下可都还等着呢!"窦矜面色沉沉,他不肯服从,一甩广袖欲掉头离去,立刻就被众人围了去路,堵个水泄不通。众人趴伏,“请太子回宫——!”*这一幕,都落在假石后的长幸眼里。她以为窦矜又要嘶吼,或者喊打喊杀,提前堵住了耳朵保护自己的鼓膜,但是没有。窦矜的脸上是冷,他在一阵阵地冷笑。蔡春悄悄示意,那帮人便上来将他架走了。可以看得出来没人觉得窦矜精神正常,和她一样人都拿他当疯子。长幸心中沉默,这熟悉的感觉......自长幸父母去世,她被接到外公家,与舅舅周成朝夕相对。周成,爱她的母亲,爱自己的妹妹......不是个正常的长辈。外公过世后,周成直接变成了长幸的监护人。没了外公制止,周成更加歇斯底里,最坏的时候直接囚禁她。这过分的控制欲滋养了她的叛逆,她清醒又冷漠地像一个外人一样看着自己堕落,能落得个猝死解脱的结局,也和周成对她的行为有直接关系。望去窦矜的身影,她想到电影《霸王别姬》那句最有名的台词——不疯魔,不成活。*汉帝是草根为王,登基后才中年得子,取征服之意,号征帝,此为征元十六年。独生子窦矜七岁就被立,另辟东宫为殿宇。皇后住西宫,卧房永乐殿,在浴室长信殿旁边。窦矜来时,皇后和皇帝跪坐在两边,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互不理睬。但听窦矜来了,二人冷若冰霜的面部才有了松动痕迹。皇帝心中一时大慰。皇后屏退下人,自己先扑到窦矜面前将他搂住,“我的儿,你又做甚要半夜出走?可急坏了母后,”话没说两句,已是落泪连连。窦矜对皇后的态度比对蔡春要温和一点,不过还是冷冷的,和皇后的激动全不在一个频率。拍了拍她背,“是下人们胡言乱语,儿睡不着出去散散心罢了,叫母后担心,是儿的错。”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望着后头僵在那里的皇帝。皇帝是个严肃的父亲,政治上无为而治休养生息,但对子女讲究棍ᴊsɢ棒教育,非要把欢欣掩饰下去,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踏步上去送了窦矜两个巴掌,将他还稚嫩的脸顷刻打肿了。“你是太子!还拿你自己当四岁幼儿?每日寻欢作乐不管道学政治,将来能有何出息!?”窦矜回以一笑,“不如父皇来教教我,昨时与王美人门窗紧闭,今早不进早朝,那时父皇你可是在研学?”皇后脸色灰白,“聒儿.....”皇帝闻后愣在当场,偏偏窦矜还吊着一双桃花眼,与他那浪荡的母亲十分肖象。皇帝被他捉短顶撞一时怒火冲天,抬手便来。窦矜嘴硬却不还手。其实方一进宫他便冷静得很,实在是与方才疯癫判若两人。皇后下意识去阻拦,哭喊,“儿回来了陛下又打,莫不是真叫他去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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