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烟停笔,看了眼一纸板板正正的字。她小时候练过毛笔字,怎么看也不至于到“不堪入目”的地步。洛雪烟遂了他的话,没好脾气地乱写一通,一行字字扭曲歪斜,难以辨认:【家贫,自学写字。江公子见谅。】江寒栖上下打量她一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含笑应道:“难怪,字如其人。”炭笔笔尖断裂,纸面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长痕。【见笑了。】洛雪烟咬牙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这人果然一来就找茬。外面狂风大作,潮湿的水汽灌进屋里,江寒栖的立足处顿时湿了一片。他轻轻咳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盯着洛雪烟。洛雪烟自觉不让他进屋有些尴尬,但又怕直接赶走会被告状,沉思片刻,她挥笔写下:【江公子喝茶吗?】江寒栖不喜喝茶,定会回绝,到时她再顺理成章地……“有劳。”江寒栖把伞放到门边,带上门,绕过洛雪烟,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洛雪烟还没来得及反应,要拦人的手举在半空中。事已至此,她没法赶人,只得烧水煮茶。梨花酥还剩半包。洛雪烟打开油纸,放到桌上,往江寒栖跟前推了推,装模作样地做了做招待人的礼节。往茶壶里放了比平时多两倍的茶叶后,洛雪烟一边烧水,一边偷偷观察江寒栖。他拆了信封,坐在那里翻看纸上的内容,身子笔挺,宛如青松。听到纸张的摩擦声,她皱起眉。她可不信江寒栖好心探望的鬼话。一杯热茶出现在眼前。拿着茶杯的手五指尖尖,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凸起的骨节架起娇嫩的血肉,呈现出一种纤细的脆弱。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心里这么想着,江寒栖面上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浓重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苦得难以下咽。【江公子可有哪里不懂?】少女煮完茶似是转了性,笑意盈盈地写了张纸条给他。只是那笑怎么看都不是出自真心,笑意未达眼底。“在下有一事想跟洛姑娘坦白。”江寒栖放下茶杯,咽下那口苦茶。要搞事了要搞事了。洛雪烟听出江寒栖不怀好意,竭力维持体面的假笑,决定不管等下他做什么都微笑面对。江寒栖不喜欢折腾逆来顺受的人,因为无趣。【何事?】笑更假了。江寒栖心想。“洛姑娘可知,那夜我差点就要动手杀了你?”洛雪烟的笑僵在脸上。“你突然出现,我还以为是府里作祟的妖邪。”江寒栖漫不经心地摩挲茶杯,直白地诉说着杀意。见不得人的杀心被摆上明面,奇妙的兴奋在体内奔窜。他眼里闪着光,发出一声轻笑。“幸好洛姑娘不是妖。”尾音带着庆幸的笑意,微微上扬,像雨珠砸到地上溅起的水花。江寒栖面不改色地说着反话,笑意更深。可惜洛雪烟不是妖,他不能杀了她。洛雪烟如坠冰窖。发现她是妖了吗......少女的反应出乎意料得大。只见她的身子微微发颤,带着虚情假意的笑荡然无存,眼里充满恐惧,仔细看还能看到些许湿意。江寒栖愉悦地品味着惊恐,期待蒙在眸子上的那层水雾能凝成眼泪流下。没能亲手杀死猫妖的烦闷一扫而空,无处发泄的杀意得到安抚。果然,回府找她是对的。跟江羡年结伴,江寒栖找不到杀戮的机会。杀意疯狂滋长,他无时无刻不在竭力压抑本能,痛苦地披着人皮行走于世。他不好过,曾经挑起过他杀意的洛雪烟也不能好过。江寒栖拿了块梨花酥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替代了清茶的苦涩。泡的茶难喝,糕点却意外可口。跟她一样,对他笑的时候虚情假意,令人作呕,被吓成泫然若泣的可怜样倒是赏心悦目。握笔的手止不住颤抖,洛雪烟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找回平静:【江公子莫要吓我,我是人,不是妖。】惧意凝成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跃到纸上,“妖”字最后一捺甚至甩出了纸的边缘。那层水雾终究还是留在了眼里。“对,你是人,不是妖。”江寒栖失望地移开视线,刻意把“妖”字咬的很重。所以不能取你性命。他暗道。江寒栖离开时,外面还在下雨。雨点敲打伞面,空中弥漫着兰花的幽香。他走出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一身素白的少女立在门口,雨幕模糊了她的轮廓,看不清神情。江寒栖之前觉得洛雪烟跟江羡年很像,如今远远一看才发现两人截然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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