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月问星的心底就越发不是滋味。她张开嘴,下意识想要叫奚昭一声。可还没出声儿,余光就瞥见自己的袖口颜色在变淡。或说得更准确些,是她在逐渐变得透明。一丝惧意从心底抽出,化为铺天大网将她紧紧包裹住。头脑眩晕之际,奚昭忽看向她。“问星,你要走了吗?”月问星一怔。她的身躯本就是半透明的状态,消失时更不易察觉。不想竟会被发现。好半晌,她才讷讷应道:“嗯。”奚昭想了想:“要是这场雨不停,那明日里还能见。不下雨倒也没事,后天就是月圆夜,晚上照常能见面——下回你还来吗?”这话问得月问星猝不及防,直到身影变淡,淡到仅能看见浅浅的一层影了,她才慌张开口:“来!来的!奚昭,奚昭……”最后一点尾音落下,她彻底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她看见四周有黑影拔地而起,像笼子一般将她罩起来。黑影快速聚合,最后在顶端合拢,将她的视线彻底挡住。入目皆黑。随后被剥夺的是听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连同她自己的声音。但最为折磨人的并非是无边无际的黑。很快,她就感觉有水一样的东西从四周灌来。奔涌进她的耳朵、口鼻,甚至是眼睛。鬼魂没有呼吸,可溺在这“水”里,她却生出种窒息感。像是被人堵住喉咙,呛得她想要咳嗽、挣扎,胸腔快要炸裂。但只要一张嘴,就有更多的水涌进,挤涨着她的肺腑。不多时,她的意识逐渐混沌,身体无意识地痉挛着。陷入昏厥的前一瞬,“水”像是海潮般倏然退去。窒息感瞬间消失。她大张开口平缓着剧烈的呼吸。但痛苦尚未平缓,“水”又涌了上来,将她拖入窒死的囹圄中。循环往复,不知终日。挣揣中,她望着黑漆漆的前方。她讨厌水。流淌的河也好,波光粼粼的湖也好。雨也好,叶尖落下的露珠也好。冰冷。不见底。将她溺毙的水。本该是深恶痛绝的。但眼下,她的心底最深处竟钻出一丝微弱的希冀。希望乌云蔽日。希望明夜有雨。-见月问星消失不见,蔺岐主动提起这事:“你先前怕她,现在看着却与她交好。”奚昭说:“她既不是恶鬼,性子也合得来。就算是平常遇见,也会玩在一块儿的。”月问星和她以前遇见过的朋友都不一样。虽然不算外向,脾性却好,偶尔逗一逗她也好玩得很。蔺岐自知不能干涉太多,但想到那鬼的阴冷面容,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虽非恶鬼,但鬼魄非人非妖,不可轻易托付信任。”他稍顿,“或是怜意。”奚昭点头,又从裹成粽子皮的被褥里抽出胳膊。“小道长先前说要检查伤势,到时辰了吗?”“不急。”蔺岐道。待她收回手后,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眉眼间的明艳被病色磨损大半,比平日憔悴太多。他心觉不该如此,烛火跳跃,目光游移至那双沉着倦意的眼眸上。“奚姑娘。”他忽然唤道。“怎的?”“你哭过,为何?”蔺岐不露声色道,“是疼痛难忍,还是另有原因。”奚昭浑不在意地揉了把酸涩的眼睛。“估计是刚刚胳膊烧得有些疼,心里也没想哭——”她陡然想起另一事,“小道长,那灵虎怎么样了,它还在不在花房,有没有人带走它?”这事可急得很!那小毛崽子吃了她不少灵丹妙药,她还想着到时候带它一起溜。三百年修为的灵兽,哪能轻易放跑。蔺岐只当她是担心那灵兽的安危,宽慰道:“尚未。奚姑娘可安心养伤,这几日我会照看着它。哪怕没了契印,也不会让它乱跑。”这人也太靠谱了。奚昭越发觉得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脾气是冷淡了些,也古板,说不出什么有趣话。但人好啊。她甚至想问问他在帮她照顾灵兽之余,能不能顺便定个道契——等她出府就分的那种。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能心急。现在说多半会把人给吓跑。她敛住心绪,佯作无意问道:“小道长,先前太崖道君让你回去是为了什么事啊,禁制出了什么问题吗?”“不是。”蔺岐说,“师父时常想一出是一出,蚂蚁搬家也能说成急事。”……好嘛。吐槽他师父的时候倒比他平时有意思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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