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忽视着那份怪异,道:“现下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太崖一手搭在茶盏上,缓慢摩挲着。他问:“当日奚姑娘进府,是为何故?”月郤犹豫再三,终开口道:“当日绥绥进府,是兄长安排的。”“安排?”“对。”月郤说,“昨年刚入夏,兄长有一日找到我,让我在正午赶到恶妖林往东四里地的野竹林狐狸窝里,去找个人。没说名姓,只说出身人族,约莫扮相古怪,穿的什么蓝白条纹的衣服,腕上兴许戴着写了名姓的奇怪带子。还要我多跟两日,确定那人能自个儿跑出狐狸窝,再救她。”“见远怎知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月郤思忖着道:“当日我也问过兄长,他没细讲,只说是卜卦得来的。”太崖若有所思地垂眸。就他所知,月楚临并不擅长卜筮占决。他道:“那人便是奚昭?”月郤颔首:“之后便把她带回了月府疗伤,但兄长一直没说为何要带她回来,只提了句留她有用。”太崖:“她体内有禁制的痕迹,绝非见远一人所为。”月郤犹疑片刻,才道:“种下禁制是在她入府三月后。”刚开始奚昭进府时,他对她至多有些好奇——毕竟连妖族都难以活着离开恶狐的巢穴。再往后相处的时间久了,好奇中便渐渐多了慕悦。自小父母和兄长都纵容着他,行事向来无拘无束。但也因此,无论他说何话做何事,都被当成小儿心性,难受重视。他记得奚昭刚进月府一月时,他和公孙家的小儿子比试射箭,以一件松石绿箭筒为筹码。分明三箭全中,那公孙家的儿子竟耍起无赖,非要抢走那松石绿箭筒。箭筒为小,驳的却是月家脸面。他意欲争辩,却被月楚临拦下。不仅将箭筒给了公孙幼子,还要斥他无礼。要只到这儿,也没什么。偏偏那公孙幼子叫嚣到他面前来,让他不若将弓早早折了去。他咽不下这口气,在公孙幼子离开时,一箭射在他的衣襟口处。七八尺高的青年,被他钉在两人合抱的大银杏上挂了小半天。后来被兄长责罚,在戒堂里跪了整整十天。府中奴侍惧于兄长威严,没人敢来看他。奚昭却跑来,说什么一个人待着最为难受,给他带了些解闷的玩意儿。他那时正在气头上,不愿过多搭理。直到最后一天,她又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半人高的箭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手上破了好几道血口子。看着跟被打过一样,却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站在他跟前说:“你喜欢那箭筒?那人是惹人厌,看模样还比你年岁大呢,今天竟还抱着这东西进府来四处炫耀。我便将这东西弄来了,送你。”之后他才听鹤童说,不知她说了什么话,竟惹得那公孙家的幼子非要打她。两人便打了一架,那公孙不择手段,竟使妖法操控着树枝条子伤了她。公孙家要送重礼赔罪,她金不要银不要,只要了那一样箭筒。气得那公孙家的有火撒不出,脸都憋青了。他拿着那箭筒,心底五味杂陈。自小得到的东西多,唯有这一样箭筒,沉甸甸的,重到他难以拿起。问她为何这样,她只说:“当时在恶妖林你不是救过我一回么,便算答谢了。而且,当时本就是你赢了,也没做错什么。”再往后,太阴门一位长老与他递信,想让他接手太阴门处理妖乱的事务,却被兄长以一句“阿郤年岁尚小,经验浅薄”给拒了回去。他头回对自己生出疑心,和奚昭提起此事,问她自己是不是太过差劲。爹娘在时,将他当小孩儿一样看待,什么要紧事都只信任兄长。父母离世,兄长仍旧如此。她听了,目露嫌弃地让他快把眼泪擦干,别弄得到处都是,然后说:“我倒觉得你的箭使得不错。”仅这短短一句,便让他想了整晚。最后他头回越过兄长,给那长老递了封信,接下了太阴门的事。最后他确然做得不错——尽管又被兄长批评了两句。诸如此类的事太多,不知从何时起,起伏在心间的已远不止好奇,还多了些倾慕。无法受控地抽生而出,也越发压抑不住。但这些事被他埋在心底,谁也不愿说。由是他敷衍着向太崖解释:“她头三月住在府里时,发生了一些事。后来我觉得她身处太阴城,总得学些法子自保,但修炼又太慢,而且太阴城也没什么仙师。我想了两天,便跟大哥提起了此事。”“见远如何说?”“他说,有个法子能行。”月郤迟疑一阵,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将她的魂魄取出来,再在魂魄上刻下百骸月印。如此,便能将我和他的修为匀给她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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