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她抬手道:“先解了锁鬼链,其他的之后再说。”月楚临却置若罔闻。他站起身,面容被夜色遮掩得模糊不清。“是我考虑不周。今日已晚了,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来替你融入躯壳。”他抿起一丝笑,“刚好,那躯壳还有些瑕疵,我想再好好修复一番。”话落,他便端起那瓷碗,转身出门了。奚昭:“……”他是完全不听她说话吗?她就势往床上一躺,仰头看天。这人现下似乎有些不正常。便是心有悔意,思绪也不该错乱到这种地步才是。还是说在有意打消她的警惕,以便等月问星回来了,再取她的魂魄?她抬起手,盯着那银链子。半晌又坐了起来,召出了契灵。-走出明泊院后,月楚临径直回了书房。房中四面墙上皆嵌着夜明珠,泛出柔和光亮。他走至角落,同往常一般用净尘诀仔细清理起那木制的人偶。随后又行至桌前,指腹温柔地抚过那截断裂的木制手臂。那丝裂缝还是没修缮完好。他也向天水阁寄过信,但说此种木料极为稀有,剩下的根本不够再打一条手臂。若再等,至少得百年光景。但没事。他自有修缮的法子。他从芥子囊中取出一柄小刀,随后撩开左袖。同手指一样,那条胳膊也缠满了白布,不过血色更多。他熟练地挑开布帛,渐有伤痕露出。那伤极深,已能瞧见破碎不全的白骨。但他恍若未见,刀尖直接抵进了伤口中。第185章月楚临斜过刀刃, 像是对待一件亟待雕刻的石像,缓慢而仔细地剜开血肉。痛意使他头冒薄汗,但他恍若未觉, 神色不改地撬下覆着鲜血的一小截白骨。剖下碎骨后, 他放入臼钵中, 再次施展妖术。白骨碎为齑粉, 经他操控着渐渐填入木头断裂的缝隙中。还差一点儿。他又拿起小刀, 薄而利的刀刃压进伤痕,牵带出丝丝剧痛。可他半刻没犹豫, 又生生剜下一小块。如此循环往复, 直待衣衫已湿透, 才将那条缝隙彻底添补住。他没忙着止血, 而是挑了把锉刀, 像对待弥足珍贵的宝物般细细打磨着。等将那截木头打磨得平滑, 看不出丝毫破损过的痕迹了, 他才重新接回那木偶身上。随后又取来一碗, 就着手臂上的伤口蓄了一大碗血。盛好血,他正欲往木偶上贴道瞬移符,好带着它去明泊院, 但忽想起衣衫已被汗湿,便顿了步。他将伤缠好, 又重新换了件衣袍,这才取出瞬移符。-睡梦中, 奚昭隐约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轻飘飘落下的细雨丝, 存在感并不强, 可一旦察觉到就没法再忽视。这一觉恰好睡醒,她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是黑夜。浓厚夜色中, 却有双眼眸悄无声息地望着她。专注,压着丝不算明显的痴缠。与此同时,奚昭又闻见了那股淡香。她倏然睁开眼,与坐在床边的月楚临四目相对。奚昭:“……你干什么?”见她醒了,月楚临的眼神清明许多。他轻声道:“听闻鬼域昼夜颠倒。”奚昭顿时明白了——他是赶着鬼的“白天”找她来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做得再绝些,直接弄出魂飞魄散的景象,看他上哪儿找她。她稍叹一气,坐起身。起身时,她尽量将动作放得轻而又轻。方才趁他不在的时候,她悄悄试过。那锁鬼链是用来封住鬼魄行径的,所以鬼气根本没法腐蚀链身。但花灵却有用。化出的灵刃割在链子上,基本两三息就能割开一条小缝了。她估摸着彻底割断锁妖链,最多半盏茶的工夫就行了。系在踝骨上的那条链子,已被她割断一大半。担忧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绷断,她只能将动作放得轻些。试出契灵有效的瞬间,她还暗自庆幸过——幸好她驭使的契灵够多,不然还真找不着更靠谱的法子。坐起后,她问月楚临:“又要说什么魂门的事?”“不是。”月楚临眉眼带笑,“那躯壳我已修复好了,想让你看看。唯有你看过,我也才知晓有没有哪处打得不好,或需改善。”奚昭不悦抿唇,却说:“在哪儿?”她倒要看看,他能打出什么躯壳来。莫不是拿纸糊的。奚昭莫名想起在鬼域里见着的纸人,个个表情呆滞,动作僵硬,脸上还涂着两抹刺眼诡异的红。她忽觉一阵恶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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