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初是真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他年纪轻,从小就被挑进游泳队,扑腾了二十年,心性比一般人更直率:“别打岔……你要骑多大的摩托车?你骑过海上摩托艇没有?”温絮白当然没有骑过,这场病把他困在方寸之内,病情严重时,连出行都只能靠轮椅代步。温絮白犹豫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教宁阳初,海上摩托艇是不是很好玩。宁阳初在另一头笑得打滚——这样一个问题,叫那个人前永远温文尔雅、和风细雨的贵公子温絮白问出来,简直幼稚到家,人设只怕要崩到北大西洋。“我会骑。”宁阳初放下戒心,彻底把温絮白当了朋友,“等你身体好了,要不要去海边玩?我家就是海边的,我带你去踩水,抓螃蟹。”他算是弄清楚了,裴陌不喜欢温絮白,温絮白也根本不喜欢裴陌。他要拿这个秘密敲诈温絮白,胁迫对方陪自己聊天——谁敢相信?温絮白!喜欢大摩托车!温絮白笑着答应,又提醒宁阳初,早些休息,以免影响明天的比赛。电话的另一头是个耐心温柔到极点的兄长,嘱咐宁阳初,不要玩得太晚,专心比赛。宁阳初躲着教练偷出来的手机,好不容易聊得开心,却也知道比赛重要,只能意犹未尽同温絮白道了别。……第二天,宁阳初发挥得很好,拿了冠军。裴氏给他的支持相当全面。宁阳初的团队里,不仅有营养师、教练、私人医生……还有妥帖的保姆车和保镖,全程替他处理相关事宜。没有任何意外因素能干扰到宁阳初,没有蜂拥堵门的混乱媒体,没有对手的恶意窥探,没有藏在暗处的陷害和圈套。这些都有人处理。宁阳初只要专心比赛,只要痛痛快快的游就行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宁阳初因此感激裴陌,这份感激反哺情感,让他更想和裴陌在一起。他和裴陌念同一个高中,他不知道裴陌的婚约,他们一起备考、一起比赛,后来顺理成章地有了感情……但裴陌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照顾他的。一开始,宁阳初也和所有新人一样,崭露头角就被盯上,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是在完成了和温絮白的婚约后,裴陌得以顺利拿到家族中应得的股份,建立裴氏,一路摸爬滚打……磕磕绊绊,终于走到今天。走到今天,他们来参加温絮白的葬礼。宁阳初扯住裴陌的衣领,他愤怒到极点,怒意几乎淹没对裴陌的感情和感恩:“我在问你话。”宁阳初问裴陌:“你是不是觉得温絮白不会疼?”“是。”裴陌说。宁阳初睁圆了眼睛,像在听什么离谱到极点的荒唐笑话。“不是我以为,他的确不疼。”裴陌扯开宁阳初,整理衣领,“他亲口告诉我的。”温絮白是个不会疼的人,也没有脾气,你胡乱扔给他些什么,他照单全收,你抢走他的东西,他也不觉得难过。这样一个寡淡到极点、无趣到极点的人,放在那个家里面,像是个总挂着温和笑意的精致瓷偶。那个家里的氛围,让裴陌觉得窒息。裴陌和温絮白认识了二十多年,因为温家所在的城市气候不适合养病,十几岁时,温絮白就被送到裴家休养,他们被迫朝夕相对。从记事起,温絮白就叫他“小陌”,就用一个莫须有的婚约,干涉和打扰他的一切。裴陌厌恶这种操控,更厌恶温絮白,他对家的期望,绝非是像温絮白这样一个空心人偶。“不是坏事,还好他不知道疼。”裴陌说。时至今日,该走的人已经走了。裴陌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二十多年里,他的确控制不住地报复温絮白,做过些过分的事。好在温絮白不知道疼,在温絮白看来,这些大概都只是胡闹。温絮白眼里的他,大概只是个顽劣的弟弟。裴陌继续说下去:“他不疼,所以在他走的时候,也没有痛苦,只是解脱。”这下宁阳初看他的视线几乎悚然。温絮白走得一点都不解脱。内出血会让内脏迸出难以承受的绞痛,那是足以让人反复跌进鬼门关的恐怖疼痛,温絮白的尸检报告里,牙龈上全是细小的出血点。那是牙床剧烈咬合导致的,温絮白的血小板掉到个位数,血从他身体的每个地方渗出来。怎么会不痛苦。怎么可能不痛苦。“裴陌。”宁阳初扯住裴陌的手臂,眉头锁得死紧,“你是不是疯了?”这次的询问不是气话,宁阳初是真觉得裴陌不正常——哪里都不正常。就算是一个冷血到极点的人,也不会在配偶的葬礼上,邀请“真爱”住进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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