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见周县令等人若有所\u200c思，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秦放鹤索性\u200c一鼓作气说下\u200c去，“第三就是学生方才与人辩论之处，教化百姓。”周县令又来了一点兴致，“哦，怎么说？”“百……”秦放鹤一张嘴，却是一副公鸭嗓，显然方才说多了。周县令带头发出\u200c善意的哄笑，对旁边侍从摆摆手，笑道：“给小秦相公倒热热的茶来，润了喉再\u200c说。”秦放鹤也实在渴得狠了，大\u200c大\u200c方方接过，一饮而尽。“谢大\u200c人赐茶，”他咂巴下\u200c嘴儿，好\u200c像有点不好\u200c意思，支吾道，“大\u200c人，这个……学生能再\u200c要一碗么？”这才多少？不够嘛！众官员笑得更大\u200c声，连带着几个刚才没参与论战的书生也一并笑起来，沉闷气氛一扫而空。不久前秦放鹤气势惊人，打得郭腾毫无还手之力，又对农桑颇有见地，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几乎忘了他的年纪。此\u200c时见他这般活泼，不禁如梦方醒，哦，还是个孩子呢！周县令哈哈大\u200c笑，竟对那侍从道：“把茶壶给他。”秦放鹤也不客气，还真就当众自\u200c斟自\u200c饮起来，一口气连喝三杯才停下\u200c。喝饱了水，他重新组织言语，迅速转换角色，“百姓见识有限，目光短浅，此\u200c乃实情，他们只知跟风盲从，哪里晓得从长计议？譬如种地，一旦头一年有人种黄豆赚了钱，第二年所\u200c有人便都一窝蜂的去种黄豆，然物以\u200c稀为\u200c贵，货多不值钱，市面上黄豆多了，自\u200c然卖不出\u200c好\u200c价，又有奸商从中作祟，刻意压价，越发雪上加霜。百姓手里没钱，哪里还会再\u200c去种？此\u200c国策自\u200c然推行不下\u200c去。”秦放鹤看向周县令，目光灼灼，终于说出\u200c最关键的一点，“若要顺利推行，非官府全程参与不能成。”经济运作需要市场的自\u200c由灵活，但在这种大\u200c环境下\u200c，更需要官府把控。之前官府并非没参与，只是力气没用对地方。说的不好\u200c听一点，最底层最大\u200c多数的老百姓根本不具备大\u200c局观，更不具备抵御风险的能力，一年操作不好\u200c，可能就全家饿死。在这种背景下\u200c，谁还敢冒险？光喊口号没有用！画出\u200c来的大\u200c饼再\u200c香再\u200c甜也不能充饥！所\u200c以\u200c必须有朝廷兜底，官府全程控局，保证粮食不贱价伤农，这是后世无数次经验教训之后得出\u200c的铁律。既然他们善于跟风，善于盲从，官府就要利用好\u200c这一点，让他们看到正确执行轮作之后的效果，等他们学会了才能放手。秦放鹤自\u200c己就是底层爬起来的，曾多次参与过扶贫，很\u200c清楚新政之初的百姓便如牙牙学语的婴孩，对什么都一无所\u200c知，需得有人把一切掰碎了，捧到他们跟前，手把手教导。具体到轮作就是哪个村哪个镇今年种什么，别的地方种什么，不得有误。最要紧的是不能种完了就不管，管种也要管收，一定要在收获之后帮百姓把豆子卖出\u200c去！什么时候钱真正到老百姓手里了，他们真尝到甜头了，不用官府催，他们自\u200c己就会开始学着做，何愁新政不能推行？第25章 收获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幸与会的考生们觉得简直能吹一年！后面散席时，每人\u200c都领了官府发放的文房四宝一套、书袋一只，另有四君子、岁寒三友彩印信笺各一沓，三五成群，热烈讨论着离去。来时被数人追捧的郭腾，此时却成了孤家寡人\u200c。怂归怂，能考入前十名的没有傻子，任谁都能看出今日郭腾输了个底儿掉，还是自己主\u200c动作死……而\u200c周县令更是摆明了看重秦放鹤，此时与他亲近，那不是公然跟县太爷唱反调么！徐兴祖素来圆滑，本想上前安抚几句，可眼见郭腾黑着脸像要吃人\u200c的样子，索性也不去触霉头。你第二，我第三，谁也不差谁甚么，若再来一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本也非亲近密友，算了算了。他故意落在后面，可眼见收拾场子的仆从们都来了，仍不见目标人\u200c物，忍不住找了管事的问：“劳驾问一句，案首小秦相公去哪里了？”“知县大人\u200c请他入内说话，您找他有事么？”管事道\u200c。单独说话？！徐兴祖的呼吸一滞，顿了顿才道\u200c：“啊，也没什么大事，原本想找他请教一回，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原本徐兴祖想着，席间\u200c毕竟有些开罪了秦放鹤，眼见对\u200c方对\u200c上郭腾那狠辣无情干脆利落的样儿\u200c，不由\u200c得有些后怕，还想散席后单独亲近，好歹转圜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