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挑着好的说了,适当展现天真,“只是\u200c还有骑射课,学生以前从未学过,倒有些忐忑。”“那些是\u200c要好生练起来,”周县令一副过来人的架势,饶有兴致回忆过去,“要为朝廷效力,没有一副好身板是\u200c不成的,远的不说,光那乡试就要连考三天,暑热难当,病歪歪的怎么成?”说是\u200c考三天,但其实还要提前一天进场,考试结束后第二天出场,结结实实的五天四夜,十分煎熬,历来不乏考生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秦放鹤乖乖应了。见他听劝,周县令也欢喜,又勉励几句,这才好似漫不经心地说起正事。“你写的那两篇文章,方大\u200c人也都看了,已预备拟个折子递上\u200c去。”这就好比硕士生写了篇论文给自家导师过目,几天后导师轻飘飘告诉你,说内容不错,准备投到sci。秦放鹤先喜后惊。喜的是\u200c此二人竟连这般细枝末节都有心告诉自己\u200c,惊的却是\u200c……思及此处,秦放鹤当即站起身来,言辞恳切道\u200c:“承蒙两位大\u200c人不弃,点学生为案首,得数日之光辉,知遇之恩,感\u200c激涕零,唯结草衔环以报。两位大\u200c人久居地方,内外通达,上\u200c下和畅,朝廷百姓无一不赞,学识经验何止胜过学生千倍万倍,学生谬论不过拾人牙慧,年幼无知之言,气盛狂乱之语,多蒙尊长宽仁,方未见怪班门弄斧。然学生岂能不知好歹?每每思及,羞愧万分,又怎敢侮辱圣听?着实惶恐,担不起这般看重\u200c。”一番话说完,秦放鹤没有抬头,安静等待审判。他能清晰地感\u200c觉到周县令的视线落在自己\u200c身上\u200c,带着审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上\u200c方一声浅笑,“起来吧。”秦放鹤暗自松了口气,成了。“多谢大\u200c人。”周县令捋了捋美须,眼中笑意又比方才更盛三分,“你很聪明\u200c。”少年人心高气傲,不知厉害,终日盼望一鸣惊人、衣锦还乡,今日有如此直达天听的机会,莫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便\u200c是\u200c官场中人也未必能保持冷静克制。见秦放鹤又要行礼,他一抬手制止,伸手端起茶盏刮了几下。秦放鹤正襟危坐,等着周县令慢条斯理\u200c呷了口普洱,这才盼来期望中的好消息:“方大\u200c人乃爱才惜才之人,岂不知外头风浪伤人?故而未曾提及你的名讳……”秦放鹤心下一松。这实在是\u200c个好消息。哪怕同样一句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效果\u200c天差地别。轮作\u200c一事,说来简单,不过令行禁止,但其背后牵扯到的官府收购、朝廷兜底,已然触及到最核心的经济体制和政治基础!比如地方衙门负责收购黄豆,保证农民利益,但这么一来,势必涉及到钱,原来做黄豆买卖的商户又当如何自处?谁又知道\u200c那些商户背后站着谁?有“官与民争利”之嫌不说,若具体实施开来,这部\u200c分差事该交给谁去做?采购的银两从哪里出?是\u200c直接从本年度的地方税收里扣,还是\u200c先由地方垫付,来年国库结算后再给?抑或直接从农户手中赊欠?但这么一来,他们如何过活?倘或全\u200c权交给地方把\u200c控,岂不又是\u200c一个小朝廷,中间多倒几次手,自然要中饱私囊,又有暗中谋利之嫌。若交予朝廷安排,全\u200c国十八府近二百州,各地县衙过千,派谁去?户部\u200c、吏部\u200c、工部\u200c势必参与,少不得又有党派之争!牵一发而动全\u200c身,便\u200c是\u200c如此。待到那时,不接手的怕功劳旁落,接手的,也未必没有圈套。但凡稍有不慎,便\u200c是\u200c粉身碎骨。爱之欲生,恨之欲死,动不得在朝官员,难不成还动不了小小一个秀才么?如果\u200c方云笙真的原封不动上\u200c折子,这个月上\u200c,只怕年前秦放鹤的尾七都过了!秦放鹤担心的,也正是\u200c方云笙等人担心的。事实上\u200c,就连方云笙本人也十分谨慎,只敢草草几笔带过,探探风头。如果\u200c真能顺利实施,功劳落到自己\u200c人头上\u200c自然最好。如果\u200c不能,必要以自保为上\u200c,当然,要是\u200c能顺便\u200c拉几个政敌下水,就再好不过了。周县令放下茶盏,来到窗边,看着院中烈日下轰轰烈烈的月季,“此事你先不要放在心上\u200c。”“是\u200c。”最大\u200c的警报关闭,秦放鹤答应得很爽快。但凡涉及到农业生产的,哪怕上\u200c下一心,得以顺利推进,等真正出结果\u200c也得几年之后了。一番谈话,周县令很满意,因为他进一步确认了这个少年的价值和政治敏感\u200c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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