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温也知道这必然\u200c是两拨势力斗法,自己等人夹在其中,只能竭力求生,故而面上恭顺听训,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就听胡靖又道:“还有,你入内阁资历尚浅,日常言行也该注意分寸,什么叫【瞧】【大约】,陛下的心\u200c思,也是你我能随意揣度的么?回头若传出去,内阁众人胡乱揣测圣意、歪曲朝纲,你我前程事小,若人人效仿之,耽误朝廷大事又当如何?”大过\u200c年的,本来轮值就够烦了,偏偏又被抓着说教,一顶顶大帽子扣上来,惹得卜温好生不快,顿觉胃部\u200c不适。等好不容易找机会离开\u200c时,卜温身后的大氅瞧着都格外\u200c气势汹汹。卜温不怕胡靖,胡靖自然\u200c更不惧卜温,也不去理他,自顾自坐下。转眼暖阁内只剩俩人,与他同一日轮值的翰林顿觉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胡靖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想老夫亲自请你坐下批阅不成?”现在他看这些翰林,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秦放鹤有盘算,那是他的错,可你们这些晚辈初入朝堂,只怕身上的奶腥气还没散尽呢,推辞尚且来不及,竟就敢跟着胡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本事没多大,胆子倒不小。简直岂有此理!“不敢不敢……”那翰林平白挨了一顿训斥,惹了好大没脸,只得讪讪坐下,尽量远离。胡靖哼了声,却也懒得继续抓着不放,索性将他晾在一边,兀自思量。秦放鹤此人常有出人意料之举,但\u200c从\u200c不打无把握之仗,此番既然\u200c敢叫翰林院的小子们掺和进来,必然\u200c已\u200c提前请示过\u200c陛下。可陛下既然\u200c没有反对,又为何迟迟不下明\u200c旨呢?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换了旁人,胡靖直接抓过\u200c来问也就问了,可偏偏是秦放鹤,倒是棘手。他虽资历比秦放鹤深些,但\u200c对方的师公曾是他的上司,董春去世不久,他倒不好公然\u200c拿架子。二来他虽是首辅,却无有爵位,秦放鹤却是正典钦封的伯爵,也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故而胡靖不好放下身段亲自去秦家\u200c质问,而秦放鹤也不可能任他呼来喝去……偏偏正值年假,二人轮值中间老隔着几个人,接续不上,没法面对面对峙!怀揣着这样那样的心\u200c思,稍后胡靖与侯元珍交接时,便\u200c提了一嘴,“你与子归交割时,记得提一句,虽说内阁必自翰林出,但\u200c翰林院那些人才入仕途几年?满打满算还不满三载,终究稚嫩了些,难当大任,对他们莫要太过\u200c宽纵……”每位阁员都是翰林院出身,但\u200c未必每个翰林都能入内阁,能熬到什么段数且拿不住呢!终究顾及到天元帝的意思,胡靖这话说得已\u200c算柔和。但\u200c侯元珍不这么看。这老匹夫有话自己不说,要推我去死啊!你胡靖官至首辅,这话自然\u200c算和风细雨,可我是什么?论资历、论爵位、论实权、论圣恩,那秦放鹤皆在我之上,我有甚资格对人家\u200c说教?哪怕是传话也不行!但\u200c胡靖也是他的上司,交待的事,不能不办。于是侯元珍嘴上应得好好的,转头跟秦放鹤交接的时候,就一口一个“胡阁老说” “胡阁老交代”“胡阁老势必要我转达”……就差明\u200c着在脑门上写\u200c一句“不关我的事啊”!秦放鹤听得忍俊不禁,对侯元珍点头笑道:“放心\u200c,我明\u200c白,你传话,我都知道了。后面的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分晓。”侯元珍听罢,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萎缩了一圈。秦放鹤忍不住笑出声,朝他拱拱手,“大家\u200c的难处,我深知,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少不得委屈诸位。改日我做东,给诸位赔不是。”卜温也好,侯元珍也罢,此番算是糟了无妄之灾,但\u200c秦放鹤却不打算独自承担责任,所以干脆把天元帝拖下水:陛下的意思!话说到这份儿上,侯元珍心\u200c中对他本就没多少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慌忙还礼,叹道:“唉,您说得哪里话,为陛下尽忠,何谈委屈?”顿了顿,又试探着笑,“只是既然\u200c您说做东,嘿嘿,您之所长,我可早有耳闻……”秦放鹤就指着他对孟有年笑,“瞧瞧,我说一,他便\u200c说二说三,罢了罢了……”他说做东,本意是请卜温、侯元珍等人去酒楼吃喝一顿,略略交心\u200c,也是同僚们之间相对亲近却还算寻常的社交。但\u200c侯元珍故意“歪曲”,把他请客,说成要亲自下厨,性质就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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