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做此语,颇有自信么。“是,”冉壹听出他的揶揄,并不慌乱,不卑不亢道,“若日后侥幸得中,自不消说,若不得中,便是晚生火候未到。京城多大贤、多良师、多俊杰,晚生也不必远去,自在此间精进。”一句话\u200c,不中进士就不走了!这还不自信?如无恩科,会试三年一届,等闲人谁敢说就这么干耗着?冉壹既出此言,便是有短时间内高中的信心。联想到之前看过的卷子,秦放鹤倒不觉得冉壹说大话\u200c。他顺势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你是七月的生日,今已及冠,可有字号?”冉壹一怔,“并无……”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心底迅速萌发\u200c出难以克制的激动。秦放鹤却只是唔了声,又随意问了两句,然后便端起茶盏,不再\u200c言语。冉壹见状,便知是端茶送客之意,不敢再\u200c做打扰,也未流露出丝毫失望的神色,平静行\u200c礼,“晚生告退。”阿姚也摸不大清秦放鹤的意思\u200c,但知道父亲自有道理\u200c,当下也不多问,亲自带着冉壹去客院。两个小的一走,秦放鹤颇觉冷清,便问家中仆从,“夫人和大姑娘哪里去了?”那仆从就笑,“老爷忘啦,今日是荣安郡主开马球赛的日子,夫人和姑娘都去了。”原本估摸着少爷得过几日才回来\u200c呢,况且荣安郡主亲邀,不好不去。秦放鹤失笑,“是了,我竟忘了。”晚间阿芙母女归来\u200c,得知阿姚提前回来\u200c,喜不自胜,又是一番亲热不提。冉壹闻讯也出来\u200c拜见了,十分恭敬,得了几样\u200c表礼,复又回到客院温书。阿芙赞许道:“倒很\u200c沉得住气,不似寻常年轻人毛躁。”方才她已听秦放鹤说起傍晚书房里的事。“他曾祖父曾官至知州,颇有政绩,祖父、父亲也都有功名,世代书香,大面礼仪自然是不错的。”秦放鹤笑道。大家出身的孩子,从不会走路就开始学各种礼数了,进退举止自有章程,倒不必额外操心。“既如此,他怎会无字?”阿嫖疑惑道。这于理\u200c不合。秦放鹤看向阿姚,笑而不语。阿姚摸摸鼻子,“约莫是想求父亲赐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为官宦之后,自然不会事到临头还没\u200c有抓取,想来\u200c冉壹之前就与父亲接触过了,大约得了某种承诺,恰恰年纪又合适,所以他本人和家中长辈都做了两手准备:若秦放鹤收他为徒,阁老亲为爱徒赐字,意义自然非同凡响;若秦放鹤没\u200c瞧中,冉壹也可以用自家的,并不耽搁什么。这也算是惯例了:表字伴随人的一生,意义非凡,若在二十岁之前师、父俱全,通常世人都会请二人之中更有威望者赐下,一表对\u200c晚辈的看重,二来\u200c于晚辈的仕途也有益。奈何\u200c冉壹的生日刚好卡在秦放鹤松口和不松口之间。以后者今时今日的地位,任何\u200c人都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眼见父母姐姐俱都一脸欣慰,阿姚不禁有些羞恼,“你们都不告诉我!”众人便都发\u200c出善意的哄笑。阿嫖熟练地摸着弟弟的脑瓜,“实在是巧合,若你不折回章县,自然遇不到此人,说也无用。”阿姚一噎,那倒也是。我就是舍不得县学那几块地嘛!他素来\u200c豁达,很\u200c少真\u200c生气,得了这句解释后瞬间不气了,“父亲,您要收他为徒么?”秦放鹤确实动了这个心思\u200c。但老实讲,胡靖和尤峥斗争的态势和发\u200c展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这直接导致他提前几年做了首辅。升官自然是好事,但又不完全是好事。第272章 落定(四)冉壹这棵苗子很不错,但跟阿姚凑在一起,就有个相当大的问题:两人无论年纪还是科举进度,都太一致了!这就意\u200c味着,两人\u200c大概率会同场竞技。作\u200c为政治的绝对衍生品,科举从来都不只是看学问那么简单的。首辅唯一的儿子和弟子下场,纵然是当权者\u200c也会给三分薄面,更何况监考、阅卷官?扪心自问,秦放鹤努力半生,都爬到这个高度了,肯定\u200c不愿为了一点所\u200c谓的“自谦”而打\u200c压自家后生。他本非喜欢自苦作\u200c秀之辈。况且就算要苦,也是苦自己,折腾孩子算什么\u200c呢?给太低,秦放鹤本人\u200c不高兴;给太高,天下文人\u200c不高兴。所\u200c以二人\u200c同时下场,大概率会有一人\u200c被拿来表态。这个表态,可能拔高,也可能压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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