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飘着雪,彤城落着一层苍茫的白。在这种空茫的白中,彤城每家每户都紧紧地闭着,每家的房檐上都高高挂着一只硕大的鲜红灯笼,里面有的点着蜡烛,有的没点。这些灯笼做工非常精巧,精致得简直与这个乱世格格不入,平民百姓之家,需要掏空积蓄才能买上这么一只。但彤城里家家户户都有,还反常地烧着蜡烛。薛简稍一皱眉,听到身侧传来江世安清朗的声音,贴得很近,就在耳畔。“你没来过关外,不知道她们的规矩。”江世安低声道,“红衣教大多是女弟子,她们自称是‘圣教’。想要在城中住,就要花大价钱买一只圣教的灯笼,悬挂在门户旁边,才能保证平安。这只灯笼非常昂贵,谁家做生意,就要再供圣教的蜡烛。”“这是彤城的税?”江世安意外于他能很快理解,笑了笑,道:“正是。”两人说着,不远处的雪路上响起打更的梆子声,一个喊声传出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薛简就是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注意。他辨别了一下,道:“打更人身怀内力,大概已经贯通了任脉。”“这是红衣教的人。”江世安道,“为数不多的男弟子都是打更人。”“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梆子又响了。打更人开路,左右各有一个红衣女孩提着灯笼,身后又跟着七八个弟子。她们一边检查每家每户的灯笼,一边在灯笼座儿底下伸手掏钱出来,就这么走了一路,停到客栈底下。客栈挂着四个灯笼,只点了左上的一盏。红衣女孩上前问道:“掌柜的,今儿有外客来?”“是是,不敢瞒姑娘们,今儿来了一个年轻爷们儿,模样好着呢。我老眼昏花地瞧不清楚是不是道上的人,我带姑娘们上楼看看就是了。”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说:“是不是从大悲寺过来的?”“还是山海盟那边来的?”“进了彤城就得守咱们的规矩了,不知道他的命格合不合用,红姑正要挖一个命格对得上的人的心肝,要炼什么……什么回命转魂丹。”“不中用。红姑说外面的男人脏得很,得要大悲寺的小和尚、或是方寸观的小道长才行,破了元阳的家伙都扔进磨盘里捣死了算完,夫道都不守,谁还炼药吃呢?”女孩儿们哄笑成一团,因为高兴,没让掌柜的带路,只顺着掌柜指的方向走了上去。少女的脚步落在楼梯上,将老旧的木楼梯板踩得吱嘎作响,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明显。脚步声上了楼,走在回廊之中。江世安耳力不错,凝神旁听,将双方的对话听得大差不差。他伸手按住道长的肩,想到他内功倒退、屡受外伤,精神又不那么太好,便询问道:“左道邪派可不管什么人命无辜,薛知一,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对方道:“想好了。”江世安诧异道:“什么?”薛简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你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两人形影不离地过了这么一段日子,江世安不疑有他,立即凑上前去。他依言靠近,全不设防,没想到薛简低头贴耳过来,却是轻咬舌尖,含着一滴血舔舐在他耳垂上。江世安的右耳顿时如遭火焚,滚烫一片。他的身躯也被牵引着显出形体,青年漆黑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垂荡在身后。薛简的下唇上沾了一点血,他不紧不慢地拭去,将风雪剑双手交给他,只说了几个字:“文吉助我。”江世安伸手接过剑鞘,轻而易举地将这柄名器从鞘中抽出,随着寒光乍现、剑声骤吟,他脸上的热度才渐渐消退,话语磕绊了一下,把字眼重新组在一起,拼成一句:“你直说就是了,吓了我……吓了我一跳。”他挡在薛简身前。这时,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口。红衣教弟子们没有敲门的习惯,砰地一声敞开房门,提灯向内看去。掌柜的说“来了一个年轻爷们儿”,可里面分明有两个人。一个人坐在床边,沐浴更衣后不久。宽袖博衫,一头灰白的长发,他静静地抬手倒茶,望着窗外茫茫如盖的飞雪、寸寸清寒的月光。而在他身前,是一个黑衣剑客。窗外的风涌进来,吹起青年墨黑的长发。月光映着雪光,雪色笼着月色,他掌下的剑光,却比雪与月更美、更冷——寒意冲天。为首的红衣女孩呆愣片刻,脸色忽然变了。她能感觉到江世安身上至极的锋芒和冷意,这绝对是当世绝顶的剑客,并非江湖上寻常虚张声势的阿猫阿狗可比。女孩呼吸一滞,抱拳叫道:“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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