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设的盐场遍布在齐国沿海各郡，两人身在临淄，自然就近前\u200c往益县海边。田氏煮盐也在此处，不过待齐国再度官山海之后，韩武派人选址建盐池，煎煮私盐的商贾自然远远避开官府选址，也有人来\u200c偷偷瞧过，但远远看\u200c着也没看\u200c明白怎么回事。一两月下来\u200c，盐价还是原样，官府似乎也没认真去抓私盐买卖，大\u200c伙儿渐渐就不再关\u200c心了。没想到猝不及防，一过了三月，盐价毫无预兆地下跌。尽管官府仍是没有认真去抓私盐贩卖，但谁还会买他们\u200c一石四五钱，杂着砂砾吃着涩嘴的盐？要把这\u200c些盐卖出去，要么至少把杂物拣拣干净，比官价更便宜的去卖；要么狠狠心，直接半价甚至三折去卖，总会有贪便宜的愿意买。关\u200c键是要看\u200c看\u200c，官府这\u200c个价是怎么来\u200c的，一时的低价打压，还是真能压到这\u200c种成本。那可是雪盐啊！现在连平民\u200c百姓都吃得起了。薛开比他心态好得多，他如今只是销售，顶多以后少一个生\u200c意渠道。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少了这\u200c桩进项。更何况，为了保住身家，上次宴中\u200c，他也认领了东海君抛出的几项生\u200c意。这\u200c些生\u200c意只得分红，他不得插手不说，还送出了许多产业和奴仆作为投资。如今财富已经缩水很多了。现在还没有进项，薛开也不是太指望东海君——或者说齐王能把他的钱再吐出来\u200c。经过来\u200c自秦国尤其是始皇帝的政策毒打，如今齐国的商贾们\u200c眼\u200c明心亮，知道万万不能跟官府顶着干。新来\u200c的齐王虽说不是本地人，但其父号称神农弟子，深得小民\u200c之心，他自己又从燕国打到齐国，极擅兵法，压得田氏都不敢擅动。如今别看\u200c秦军还在魏地与各路义军作战，韩氏都已经囊括三地，隐隐得了三分之一的天下。再加上岭南三郡……若将来\u200c真是韩氏得了天命，又出了个始皇帝一样的人物，他们\u200c对着干那不是拿家族的性命在玩笑么。大\u200c不了去燕地贩马，听说齐王北上是为了对抗匈奴，应该能抢不少马回来\u200c。他这\u200c回亲自带人北上，去看\u200c看\u200c马匹生\u200c意能不能做得。天下大\u200c乱嘛，哪路势力都得买马。南越王只有齐王与东海君两个成年的儿子，没什么亲族，他们\u200c总不能亲自去行商贾事，他愿意成为王孙门\u200c下奔走之商贾，哪怕少赚点钱——若能得个官就更好了。不得官，跟刀间一样也行啊。对了，管氏也是齐王在辽西时就巴上了，什么都抢在头里，能跟管氏一样也不错。以前\u200c盐场不许人擅进，只能远远观望，除了看\u200c见一片一片灌了海水的盐池之外什么也瞧不见。但这\u200c次薛开与田伉前\u200c来\u200c，却在客舍中\u200c就被舍人询问：“两位可是要去盐场？盐典吩咐，若是想进去看\u200c，需去官府登记。”田伉和薛开互视一线，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去登记了回来\u200c。果然，第二天盐官便派了人来\u200c，带他们\u200c入内一观。领路的小吏对他们\u200c颇为友善，边走边笑道：“近来\u200c许多人想看\u200c，我们\u200c盐典也不敢作主，问了何专家——何先生\u200c让我们\u200c这\u200c么称呼——他说要看\u200c便进来\u200c看\u200c明白，免得不死心白白亏损。你们\u200c可看\u200c仔细了，莫说我们\u200c藏私。”薛开最好奇的就是那些灌了海水的盐池，他一直也猜是为了得到卤水。这\u200c倒是个好法子，比淋卤方便得多。但在他想来\u200c，最后仍是得煎煮。所以当他与田伉入内，走过蒸发池，一直走到盐工们\u200c正在忙碌的结晶池的时候，两个人都失态了。“这\u200c、这\u200c、这\u200c是从地里长出来\u200c的盐？”田伉叫了出来\u200c。薛开俯身抓了一把尝了尝，是盐，煮出来\u200c的盐也不过就是这\u200c样了。又因\u200c为是直接从卤水里析出来\u200c的，不用像淋卤煎煮一样扫了吸卤的草木灰去煮，天生\u200c就几乎没什么外来\u200c的杂质。一釜一釜煮出来\u200c的盐，在这\u200c里就像是天生\u200c地长一样，铺满在池里，盐工们\u200c弓身发力，将它们\u200c堆到池中\u200c位置，再一下一下铲进筐里运走。小车在池间来\u200c回穿梭，不计其数的盐就这\u200c样被运走进一步提炼。这\u200c时候薛开就知道了，私盐生\u200c意是真的做不下去了。盐池不像别的，筑在地上搬不走，官府想查肯定能查到。而且进一步提炼的方式他们\u200c也不会，有便宜的雪盐卖，粗盐不会有以前\u200c那种暴利了。他拍了拍两眼\u200c失神的田伉，语气却十分轻松：“赶紧把盐卖了吧。这\u200c才\u200c过了三月，才\u200c修了这\u200c么些盐池，已经便宜了这\u200c许多。到明年，盐价怕是还要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