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走了这一个多时辰,先前吃的煎肚肺也消化得差不多,且身上还有些凉,便一眼相中那桥中央冒着白气的馄饨摊子,点了碗馄饨坐下,与摊主人打探起情况来。馄饨鲜极,猪肉虾仁,皮薄馅儿大,汤底加了蛋丝榨菜,有葱花芫荽增香。贵是贵些,十八文一碗,可吃得餍足,浑身发暖。摊主人也是个十六七的小娘子,热情好客,从小市的管制到税务都与她说了,方知此处也是卯时开市,闭市却没有过多限制。江满梨心道不错,除了离家远些,不失为一个好选择。道了谢,准备再略微逛几处就做决定。沿着宣桥向北再向南,又绕了两小一大三个市,却是有了桥头作比,都不大满意。稍大那处初看还觉热闹,细细逛了,却发现顾客大都是奔着去买酒水香料、咸菜肉脯一类的烹饭材料,寥寥几个现吃的铺子无人问津,也就打消了念头。最后一站位于西市所在的宣文坊、新政坊、利民坊和光顺坊四坊交汇处,离家比西市稍远一些,却又比宣桥近许多。是一个新开不足三月的小市,因着紧靠象慈寺,又开在洪福街上,便称作象福小市。光听这四坊交汇,应是不错,可想着这一路的前车之鉴,江满梨还是不抱太大希望,甚至做好了看一看就回宣桥去的准备,在脑中开始回忆桥上的空摊儿哪个好。果不其然,到了地方,发现虽不若西市那般砌墙围门、制度严明,却也不像桥头那般人来人往、热闹喧哗。一副冷冷清清、松松垮垮的模样。江满梨皱了皱眉,耐着性子沿街往里走。小市是店铺摊贩均有的,市务和桥头一样,设在街道两端,偶有巡街的差役,倒似乎也不干涉交易。起初一段便是卖吃食,摊子不少,就是种类不多。烧饼胡饼、粽子羹汤,再就是卖汤饼的和卖馄饨的,连这朝人朝食爱吃的煎肉下水都没有。此时已近午时二刻,江满梨挑了家味道闻着最香的芝麻胡饼,买了一个,拿油纸包着捧在手上,又往深处走了走,找了个卖羊肉汤饼的饭铺,点了碗羊汤坐下吃。芝麻胡饼烤得热而酥,咬一口便掉渣,内里厚实柔软,微微的咸味。而羊汤以羊大骨配肉熬成,加了许多胡椒葱末,炖得浓香而不腥膻。问店家要一勺油辣子加了,拿胡饼蘸着汤吃,正好适宜。就是那胡饼个头太小了,六文钱一个,两口没。江满梨连油纸里的渣也抖来吃光,又拿了调羹舀汤,心道喝完便回桥头去。却第一勺汤还没喂到嘴里,便听到身后忽而一阵喧哗。转过头去,才发现身后还有一条巷子直通新政坊内大街,此时正由那巷子里走进来一群十八九个着公袍的员外郎,手里抱长脚幞头。再等片刻,又是呼啦啦进来一群二三十个,皆是穿蓝黑窄袖衣的差役小吏。正疑惑间,就见两群人三三两两散开了,有的往前头去买胡饼,有几个往更深处去买些果子饮子,讨价还价,谈笑喧嚣,整个象福小市里,闹腾气一下子铺陈开来。三个宽袖及踝的员外郎径直往江满梨坐处走来。其中一个深绿袍的高挑,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卖汤饼的铺里,道:“请阿庄叔来三碗羊骨汤饼,一碗加辣,一碗原汤。”又转头对跟在后面的一青袍郎君问道:“仲驰也要辣汤?”“要辣汤,多加一根羊骨!”称仲驰的青袍郎君个矮,落在最后,仰着脖子紧赶慢赶。店里的阿庄叔已经听去了,笑呵呵应着,招呼自家娘子打汤,待三人落座,又熟络送了几碟芥辣瓜①。听得几人在抱怨朝食又无着落的事情,诧异道:“几位郎君是来吃朝食?怎这般晚,定是饿坏了,小的让家里那个多盛些。”说罢朝铺子里喊了几句。江满梨着实不是故意偷听,而是这小市里有桌凳的摊铺不过两三家,这家又只有二套,她坐了后面一套,几位员外郎就只能坐前面紧挨着的那套,实在避不开。“多谢阿庄叔,”林柳摇摇头,表情有些痛苦,“无法,今日应了卯才知衙里新来的庖厨又走了,食堂连茶点都做不出,谈何朝食?只得抽空匆匆赶来吃这一口。”“又走啦?”阿庄叔很惊讶,“这这,第几个了?”另一个深绿袍的郎君撇撇嘴,看着阿庄叔,比了三个手指,道:“三个。”又道:“光这一月。”“那这是为何?”阿庄叔道,“好厨子都被那些个酒楼饭铺请去啦?”“可不是么,”青袍矮个的郎君点点头,“六部九寺五监,除了鸿胪寺,最近哪里的食堂都一样,国库缩减不必要开支,呵,各衙门食堂自然是第一刀,庖厨工钱掉得厉害,哪里还能留得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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