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翻来覆去的话,元轼早就听厌了,挥手止住道:“你今日不请自来,到底为了什么。”“王爷,曾郎中死了,下官的年尾考核怎生是好?”张焦出身寒微,虽说会些两个字,但毕竟没读过几部书。他仗着一身武艺,挣得武举的功名,这才从军做了校尉。从前年尾考核、军中点将,但凡需要笔头上的功夫,都是曾得功帮忙。眼下执笔人突然自尽,他自然慌得像只无头苍蝇。元轼却一派淡然:“这不还有十日么,你总得给本王一些时间,替你好好物色个得力之人上来。”“王爷,只有十日了啊!”张焦忧心忡忡,只差给他跪下。“下官脑子本就转得慢,那军务兵策又杂又多,不费上五六日去记,到时候那些将军们问起来,只怕下官一句也答不出,岂不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元轼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几丝烦厌。拉拢张焦,本不是自己所愿,实在是当年几科的武举人,不是世家子,就是连字都不识一个的莽夫。只有这张焦还算通些礼数,虽说性子急躁,但他心思简单,颇好掌控。本想着,自己收他过来,好好调教一番,耳濡目染曾得功所写的兵策,就算费些时日,多半也能撑出个大将军的模样。再不济,等他的品阶起来,给他身边多多配上几个军师就好。却没想到,张焦还没来得及晋升,暗中助他的曾得功却不中用了。年尾考核的事,昨日他就留着心,只是这些年贫苦出身的文臣大多外放,另请的幕僚、师爷又没有曾得功的高才,这才很难立即说出一个名字来。元轼思索片刻,起身道:“张校尉,这件事本王心里有数,你不必着急,今日暂且回去,三日内,本王必给你送上得力之人。”张焦今日过来,本是想立即带个人回去,就算没有,得个名字也是好的,总要让他安心不是。如今这样,算个什么!见元轼露出送客的意思,张焦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勉强点头:“王爷思虑周全,那下官回家等着去。”他嘴上虽说客气,告辞的拜礼也做得足,可脚下却不大恭敬,满是行军污泥的皂靴底一路猛踏,把积了一地的雅致白雪踩得“叽叽”作响,瞧着乌七八糟的,惹人心烦。他飞快出了梁王府,上马往家奔,憋了满肚子的骂人话。刚到家门口,守门小厮跑过来想拉缰绳,一个不防,先被他踹了一脚。心知他今日在外头多半受了气,小厮忍住疼不敢吭声,拜了拜道:“老爷,有位叫徐瑞的举人老爷,递了名帖来,说今儿午后想来拜访。”张焦翻身下马,眉梢一横:“徐瑞?谁啊!”“那位徐老爷说自己是江首辅的幕僚,也不知是真是假……”“江首辅?”张焦愣了愣,一把扯住小厮领口。“你没听错?”“他说了好几遍,小人听得真真的,是江首辅的幕僚没错!”张焦松开手,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老子跟江首辅从来没交情,他的幕僚不去登哪些个文官的门,来老子这里做什么!”小厮拉着马,亦步亦趋地送他进门:“小人也不知,老爷可要回帖?”张焦思忖片刻,大手一挥:“回!老子倒要看看,这徐瑞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小厮应了一声,忙赶着去送允准上门的回帖。日头过午,张焦用完饭食,门上小厮果然来报,说徐老爷正在门外下轿。他想了想,毕竟对方现做着江介的幕僚,今日登门也不知所为何事,自己不好太拿腔拿调,立即出了前厅,去外门上迎徐瑞。两人才刚对上眼,没等他开口,徐瑞便小跑几步,上前恭敬拜道:“张校尉怎的亲自来接,小可如何受得起!从前小可听旁人说,张校尉武艺高强,做事风风火火,一向不拘小节,连那等礼数都是能省则省。今日一见,小可才知张校尉的礼数只多不少,那些人竟是满嘴胡言!”张焦在军中素来有个“蛮子”的丑名,他也知道不少武将私底下笑话自己礼数不周,可他从小皮野惯了,父母亲眷都是庄稼人,根本不懂什么做官的礼节。他学着旁人,依样画了好几年的葫芦,礼数虽说很像样,可从前闹过的笑话却半点不曾抹杀,发现自己仍是被人暗中讥讽,心里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怨。都说文人最重礼识礼,今日得了徐瑞一番夸奖,他颇为受用,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徐先生好来,这大雪天的还往我这里来,快进屋暖和暖和!”徐瑞含笑点头,跟着他一路往前厅去:“小可向来钦服张校尉在军中的威名,听说校尉的兵策也是一绝。小可虽做不到程门立雪,但雪日登门讨教一番,却也不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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