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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鞋。韩素缓缓将视线上移。许言初还是那副不染纤尘的仙人样,身着青灰道袍,手执雪白拂尘,悲悯地望着她。“情深缘浅,有缘无分,天命如此,何必强求。”韩素闭了一下眼睛,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在万里长风中听到了自己嘶哑的音嗓。“偏要强求。”自那之后,韩素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性情,父母如何失望她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她也不在乎。她不再如昔日般笑脸迎人,也不再强迫自己去学琴棋书画,反倒整日整夜地将自己埋在藏书室,翻阅的都是些招魂吸灵的邪书。无论多么离奇的方法,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刚开始,她画吸灵阵,放了自己快一半的血,险些救不回来。后来,她剖心脏,将冷刀贯穿胸口,机缘巧合下被打断,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再后来,她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一个传说,说人的骨头有灵,献祭骨节,兴许能唤回生前最重要的人,于是,她生生断了自己一根指骨。许言初若是再晚到一会儿,那根小指,便是神仙也难救。彼时韩素的面容被遮挡在黑发下,身子细微发着抖,疼到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许言初拂尘点地,咬牙气道:“执迷不悟!自食恶果!”韩素缓缓抬头,眸中盛着一汪悲戚,像是浸在寒潭中的月,稍不小心就会化开。于是许言初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过去最疯的那段日子里,韩素眼睛熬坏了,半条命也给折腾没了。她试了所有能找到的方法,奈何百无一用。世间执念或许皆是如此,求不得,不甘心,放不下。于是,她独自一人行至远郊,白玉琼三千长阶,她一步一叩首,血迹绵延了百里。她早已记不清自己爬了多久,心中也没了时间概念,饥饿与疼痛麻痹了她的神经,到顶的那个刹那,韩素抬了一下眼睛。乌云蔽天,雷电将庙堂照得晦暗不清,高大的佛像双手合十,悲悯地俯视众生芸芸。暴雨倾盆而下,半尺景色渐朦胧,仅仅是一个瞬间,她衣衫尽湿。韩素失力地倒在地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周宁信佛,平日腕上总是带着串佛珠,闲来没事便拈两下。那时她年纪小,暗中嗤之以鼻,沾沾自喜自己有智谋。直到现在,快绝望的现在,她才恍然明白,原来所谓的不信神佛,背后都藏着一个心满意足。她那也不是有智谋,而是无所求。--------------------第48章 白鼠=====================朦胧烟雨逐渐与晃荡烛影重合,韩素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师父,不管怎么说,我们胜了,不是吗?”她后退半步,眉端微微上挑,眸中早已没了潋滟水光,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场幻觉。许言初安静地望着她,某一刻,韩素竟从他眼中读出一丝怜悯。她心脏狠狠一震,像是被人硬生生刺了一刀。许言初太了解她了,清楚她厌恶什么,怕什么,也知道做什么能让她长长记性。严刑峻法,韩素嗤之以鼻,批评辱骂,韩素漫不经心地呛回去,讲大道理,韩素皮笑肉不笑地和人扯皮。藏此以往,几乎没人知道韩素的软肋,就连韩光也对她毫无办法。但其实,想让韩素难受,用不着那么麻烦,只要高高在上地施予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就好了。仅此而已。韩素袖下的手紧了紧:“仗都打完了,师父现下说这些也无用,不如和徒儿说说,您……”她顿了一下,缓缓撑起一个笑:“为何带走徒儿的贴身侍卫呢?”许言初拂尘一甩:“你有证据吗?”韩素:“……”“师父。”她叹了口气,“春祭那日,我看见了。”“哦——”许言初拖腔带调,“也没什么原因,不过是许久没见你如此在乎一个人,有些好奇,带走看看。”韩素道:“我不在乎他。”“是吗?”许言初勾了一下唇角,“既然如此,他是生是死应当与你无关。”韩素脱口而出:“他在哪儿!”手心一疼,韩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间将指尖扎入了肉里。她喊完才后知后觉地后悔,心理斗争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暴露,这场博弈,她又输了。韩素抬眼瞥了眼许言初,对方双瞳浓得像水池的墨,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许言初总是这样,总能凭着一句话,一两个动作,轻而易举地击破她的伪装。“别担心。”许言初朗声笑道,“他既是你的人,为师自然不会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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