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低地,轻轻的泣吟。像是什么猫科动物的幼崽,因着受到丁点儿伤害就要撒娇卖痴。用娇娇的声音来引人注意。他是在害怕么……晏宁,晏宁才不会搭理他。晏宁顿了一瞬,继而自以为隐晦的瞧了过去。那手腕还在淌血的美人为人掣肘,惨兮兮的手腕被蛛丝捆住勒紧,他扑簌簌的眼睫不安的颤动。晏宁此刻甚至不合时宜的在想--他可真漂亮。是的,那绮丽的,柔婉的眉眼漂亮,微微蹙紧的眉头也漂亮,甚至那浓密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也很--等等。晏宁犹豫片刻:“你是在哭么?”晏宁疑惑的看着他。他身量高,因此不得不低下身子,想要认真看清渐眠的表情。渐眠低垂着头,像一只被抛弃荒郊的可怜艳兽,此刻若是换个人来,也必定会被迷了心智。但他面前是的晏宁。是一个自小被拔除七情六欲,无念无欲的怪物。他近乎粗暴的,捏起渐眠的尖尖下巴,终于能够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也看清了他滴落下颌的水痕。这是眼泪么?原来这就是眼泪么?“你为什么要哭呢?”他又问。这句话问的荒唐,宛若对着一个即将被极刑以待的死刑犯提出疑问:“你为什么不逃跑呢?”渐眠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偏过头去,决心不再看他。但晏宁好像一定是要分出个是非真理来,不依不饶地:“你为什么要哭?”“关你什么事?”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含着哽咽时像谁叫他受了天大委屈一样。晏宁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他只好讪讪地, “痛。”他如实告知他:“这里会痛。”晏宁生怕渐眠不信,就要去拉他的手。渐眠的手被蛛丝固定住,晏宁一把扯住,动作间,将碍事的蛛丝强力拧断。他的手掌被割破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还未愈合之时,便一把握住了渐眠的手。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着渐眠,血污洇脏了渐眠的手,他拉过他的手,摸上自己左侧的胸膛,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这里会痛。”他像是被吓到了。不知是为着晏宁胸膛剧烈的起伏,还是那近乎直白的冷血神态。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渐眠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无可抗力的危险。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但--晏宁眼中一闪而逝的思绪叫他及时捕捉到。生物的本能叫他快跑,脚下却如暨磐纹丝不动。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为什么不呢--渐眠听到心里的怪兽蛊惑地诱劝他:为什么不试试呢。成功了,这便是胜利的天秤斜向自己的又一重砝码。巨大的触动叫他跃跃欲试,血管中流淌的疯狂因子从未停歇。疯狂的猎人以柔弱外表做皮囊,怯怯地,却毫不犹豫牵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弯刀。弧似新月,柄嵌宝石,是傅疏给他寻来的宝贝。也只有渐眠知道,刀尖舔血,便能一击毙命。锋利如斯。他瞳眸半眯,显出几分身处下位的天真情态,手腕却毫不犹豫的调转位置,握着他的手,将刀尖吻在他的喉咙。“如果一定要决定死法。”他颤动的身体,湿红的眼睛,无一例外在向晏宁透露着猎物本真的想法。他明明不想死。却如此凛然的将刀尖下压,慢慢,慢慢地开口:“我这一生,虽做到了一人之下的位置,却从未能够决定自己的想法,无数人前赴后继,想看我出丑,想取笑我,看我的热闹。”“我明白,我都明白。”“我跌跌撞撞的在这冷寂的皇庭长大,遭遇无数次的暗杀白眼,又因名不副实而被嫉妒怨憎。”“这泼天富贵也好,皇权在握也罢,到头来也不过只是披着人皮再叫人摆布。”“我不知是谁要害我性命,当然,人那么多,我也懒得问是谁想害我。”他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半真半假地,动情直叙:“这最后的死法,请让我自己选择吧。”晏宁没有动。渐眠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在这一刻,宫道上的风声似乎都停止了,天地静籁,只剩二人轻微的呼吸。渐眠有一句话的确是真情实意,哪怕死,他也不想再大庭广众之下,以这样可笑的死法宣告下线。他不再犹豫,手臂使力嗡--那把宝刀在地上滚了半圈,刀身与青石板地面亲密相贴,最终发出啪嗒轻响。渐眠闭了闭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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