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点没有什么大动作,他细长又在灯光下白得反光的手指在灰黑的键盘上跃动,就像一个舞蹈家在旋转跳跃一样,极具美感。何栩觉得极具美感,这是他今天所见里,最印象深刻的一副图景,可能接下来好几天他也不会忘掉。何栩突然就很想画画,很想很想,何栩又仔细凝视着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何栩好像正站在里面,但又事实上脱离其中,他旁观着,为他们的美丽而惊心动魄着。第24章 陪伴周三的晚上,有人去上选修课了,有人和朋友聚会,有人在图书馆,有人在实验室里,有人在寝室,这里并不是常常有很多人,但这里总有几个人。这里总会有零星几个人。这里的灯光总是亮到十一点才歇。何栩觉得这里有魔力。那零星的几个人总是有惊人的专注力,他们切割零部件的神态,是何栩在书里读过的,是佛陀低头的那一眼。他们总是在敲打键盘,在画一些和何栩所画的完全同的图,那些图是由线条织成的平面,旋转起来就是立体的楼层。那图里的逻辑,何栩完全不明白,那时候何栩唯一获取的是,原来,自己画图不全是逻辑,而自己更爱美感,那一瞬的投思。他们画图很多是逻辑,他们总是在讨论,这条线怎么加,这里加大还是缩小,这背后有受力分析和承重结构的逻辑,要基于机器人的动力学模型去估测参数的大概范围。何栩听不懂这些术语,但他们的交谈,何栩在旁边听着,看着,思索着,跟着他们流动着,快乐着。何栩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白天全是课来不了,晚上没课就吃了饭直接来,晚上有选修课就下了课来。就算从校园北边走到南边,走二十分钟,他也会慢慢走来,何栩走来的时候就在想,今天闻年在不在?他心里充满了一种期待感。这种期待可能会有回应,也可能没有回应。但何栩只是很喜欢这二十分钟,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的心情,非常雀跃。有时候何栩晚上还要上选修课,下了课已经接近九点了,他还是会选择去基地坐一两个小时,然后成为基地最后一个关灯的人。他常常是最后一个关灯的人,作为后勤人员,他要检查一些机器是否断电,电脑是否都关机,是否有什么安全隐患。何栩做得乐此不疲。大多数时候,何栩是没有事情可做的,他不懂技术,帮不上太多的忙,只有一些简单的协同工作基地同学会叫他。比如帮忙扶着什么部件,焊接时帮忙抬着,偶尔帮忙抬抬很有重量的大机器,或者是帮忙找什么工具,或者是需要什么就去仓库里拿一下,都是很琐碎很临时的工作。何栩很多时候只是坐在一个空闲的,不挡着人的工位上,做自己的事情。做教授布置下来的课程内容,翻看一些供参考的文献,读一点小说和诗歌,写一写自己所思所感。何栩没有把这些放在图书馆里做,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自习室或者图书馆里做,那里安静又没什么干扰。何栩都放在基地做,虽然这里总是延绵不断地有交谈声,机械嗡鸣声,键盘敲击声,交响乐一样此起彼伏。但何栩好像很适应,甚至很喜欢这里,这里声音听起来杂乱,但身处其间的人其实很专注。没有人叫到何栩的时候,何栩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写画画。对了,何栩偶尔也画画,虽然他进行得很小心,就画这个怪物世界。大多数时候世界里有一个高瘦个子在坐着,站着,蹲着,半弓着腰,或者低头沉思。何栩从不走进去,走到他旁边,问他在做什么想什么。何栩只是远远看着,然后画着。画的人就在不远处,当然需要小心翼翼。连视线都要找好落脚点。何栩觉得其实这也是一种很遥远的陪伴,并不是那种相依偎的陪伴依靠。是一种很遥远,很微弱的陪伴,但也是陪伴。不是何栩陪着闻年。是闻年在陪伴着何栩。当然,这是一种单方面的认为,何栩单方面,而闻年本人毫不知情。闻年毫不知情,他的存在,无意识地,在陪伴着何栩。给何栩带来了一段又一段绵长的安全感。何栩每天都带来一个画本,里面一页一页翻过去,是一日又一日流逝的时光。何栩总是很小心地打开画本,又很仔细地关上。临时被喊到,也会先确认是不是画本关上了。何栩如此小心,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秘密。何栩和闻年也常常不怎么讲话,只是来时和离去的一句问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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