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望去,男人眼白处红血丝密密麻麻,眼下乌青,眼尾戾气无处安放,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若是以往瞧见萧濯又不听他的话喝这么多酒,他大抵不会轻拿轻放,因为他的洁癖不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弄脏。但此刻他又好似不是那么在意,只是坐远了些。两人相顾无言许久,萧濯还是率先开口:“君后还是不打算与朕解释那日之事么?”江照雪裹着大氅,脸颊被暖炉熏得发热,“陛下想听臣解释什么?”“你如此大动干戈处置一个宫女,到底是因为她爬了朕的床,还是因为——”萧濯攥住他的下巴,“她是罪臣之女,是先太子的未婚妻?!”“……”江照雪吃痛拧眉,只觉荒谬又好笑。当一个人认定一切都是你的错,那么不论争辩什么,他都会认为是你错了。“你当年便是他的伴读,这些年你难道就没有一时半刻后悔离他而去?”萧濯看着他寡淡的神色,火气愈盛,“江照雪,说话!”江照雪被猛地压倒在桌案上,本就病体初愈,气血骤然翻涌,眼前阵阵发黑,看不清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他往日疯魔时嫌他吵闹,如今安静了又逼他说话。怎样都是错的。江照雪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讥诮道:“陛下眉目,的确与先太子有三分相似。”下一瞬,他便被暴怒的帝王甩在了地上,额角磕在桌角渗透出鲜血。萧濯站在他面前,咬牙冷声道:“君后跪下接旨。”江照雪从地上撑起身,脊背挺直,听他念完和离诏书。萧濯:“江照雪,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江照雪打断他:“臣领旨谢恩。”那道圣旨被萧濯狠狠摔在了他手边。男人蹲下身,望着他,黑眸阴沉,一字一句,“江照雪,若能重来,朕绝不会再跪在深冬的雪地里求娶你,因为你不配。”“今日你走出观星台,朕只当与你从未爱过。”他死死盯着江照雪清冷如玉的面容,妄图从其间捕捉到一丝即将要失去他的惶恐。可是什么也没有。江照雪捡起圣旨,就连起身的姿态都矜贵从容如往昔,“臣告退。”萧濯满眼阴鸷,袖子里的手用力到几欲绷断。江照雪就这样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所以以前说什么永远陪着他都是假的!假的!“好,好得很。”他气笑了,一脚踹翻暖炉,“江照雪,朕没了你只会过的更好,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即将踏出殿门的白色身影微微一顿,头也不回走远。一道闷雷自天际劈下,照亮了帝王凶恶阴鸷的脸。江照雪走下观星台,身形倏然一个踉跄跪倒在雪地里,那道明黄的圣旨从手中跌落滚进雪里。“君后!”无杳神色惊慌跑过来,“不好了君后,骁翎卫领了圣旨,从丞相府搜出了通敌叛国的证据,丞相大人被关入了大理寺!”江照雪猛然抬头,死死攥住无杳的手,“你说什么?父亲通敌叛国?”骁翎卫直接对陛下负责,他实在想不出,除非萧濯亲自下旨,还有谁能请得动骁翎卫。“君后,您快去劝劝陛下,江家三代纯臣,怎会联合北蛮叛国!”无杳急哭了。“纯臣?”江照雪自嘲一笑,“前朝后宫江家无孔不入,你觉得在萧濯眼里,江家还是纯臣?”他早该明白的,狡兔死走狗烹,当年他为萧濯能登上帝位倾尽家族之力,江家在前朝占了半壁江山,他在后宫独占恩宠,就连皇子都不允许萧濯拥有。他对自己太过自负,也对自己教出来的萧濯过于自信。以至于今日,江家满门入狱,他却被萧濯隐瞒到一无所知!台阶上传来帝王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江照雪闭上眼,永远挺直的脊背弯下,在脚步声擦过耳边时,低头攥住了帝王绣有金龙穿云图案的下摆。“陛下,家父年事已高,大理寺牢房每到冬日严寒无比,他不能待在那里,纵使搜出证据,也不能证明那就一定是家父所为。”江照雪指尖发着抖,此前傲气全无,“求陛下看在昔日家父功劳上,放他回府。”“江照雪。”萧濯蹲下身,神态散漫,已经没了在观星台上的气急败坏,“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呢?”江照雪怔住。他已不是君后了,可八年来,除却这个由萧濯赐予的身份,他什么也没有。当年是他自愿丢弃了朝臣的身份。如今帝王赐下和离书,他只是一介庶人。“臣愿为父受牢狱之苦,望陛下……换臣父亲出狱。”江照雪垂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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