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萧濯审视,眼眸冰冷至极。的确无人敢这样与萧濯说话,但江照雪敢。人人皆知,江相嫡子江照雪,冰雪聪慧,清冷孤傲,十六岁被陛下钦点状元,十八岁受封大理寺少卿,他的官途一片坦荡。哪怕是太子,在这位伴读面前,被刻薄讥讽都只会无奈以笑应之。萧濯看了他许久,目光暗沉地松了手。“大人,四皇子府已搜查完毕,没有疑点。”大理寺的官吏陆续回来复命。江照雪上辈子就查过一次,自然知晓是这么个结果。“臣便不叨扰殿下休息了。”他掸了掸被男人抓皱的衣袖,“臣告退。”绯红身影转身走得毫不留恋。萧濯站在原地,眼中戾气翻滚,无处发泄。“嗷呜……”阿柴失落地垂下尾巴,将萧濯无意识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萧濯一脚踹过去,气急败坏,“养不熟的蠢狗,瞎认什么?你看他搭理你吗?”阿柴不慎滚进水沟里,成了落水狗。一旁的侍从端着葡萄,小心翼翼上前,“殿下,这些葡萄……”萧濯从不爱吃这种要剥皮的麻烦玩意。他冷冷道:“扔了喂狗。”侍从暗道可惜,这可是只有宫中贵人才能吃到的西域葡萄,殿下当真不知珍贵。*江照雪按照前世记忆,直奔户部侍郎府,搜完证据,便回宫复命。至于结果,应也与前世别无二致,不外乎户部侍郎的女儿丽妃在后宫被太后磋磨,好不容易怀上的龙胎都因一次跪罚流掉,陛下老来得子本是欣喜,奈何碍于孝道无法发作。丽妃恨极,咽不下这口气,暗自传信给兄长,每夜子时在府里作法。恰逢前些日子太后头风犯了,一病不起,太医束手无策,只好命钦天监夜观星象,竟看出是巫蛊之祸。自古以来,胆敢在宫中行巫蛊之事,都只有一个死字。江照雪从不信这些东西,可重生一回,有些事似乎不能再以常理揣度。回府时,已是深夜。江照雪在无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目光微挪,竟瞧见端王府的马车。“阿姐回来了?”他微微一怔。看门的小厮笑着应道:“大小姐今早便回来了,说是想念老爷和公子,回来看看。”前世,除却江家满门下狱,江照雪最遗憾之事,便是没能见到阿姐最后一面。那是他成为君后的第三年隆冬,西域使臣入京上贡,他恰逢病中未曾出席,萧濯没了顾忌,便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跑来巫山殿,亲密时更是不知轻重,但江照雪起初能被萧濯打动,七成都来自对方过分优越的相貌与极具野性的身体。他并不排斥侍寝,甚至兴致来了,为了那张脸,他大多时候都极尽包容。但那一夜后,他病得更重,昏昏沉沉几日,突然有一日无杳跑进来,哭着跪在他面前,告诉他,阿姐在三日前走了,死前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的消息被萧濯拦在了宫门外。第5章 江氏嫡子,从不缺人爱江照雪本就虚弱的身体,当场呕出鲜血,却强撑着将要晕倒的身子,不顾众宫人阻拦,与无杳回了相府,哪怕是为阿姐办完了丧事,他都未曾回宫。他只要看见萧濯的脸,眼前就会自动浮现起阿姐死前带有遗憾的脸。他怨萧濯,却更怨自己。哪怕萧濯无初次亲临相府,以帝王仪制接他回宫,朝他解释,一切皆是顾及他的身子才有所隐瞒,他也不想理会。或许便是在这时,萧濯就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直到阿姐葬礼过后的第三个月,萧濯在宫中遇刺,他虽心中气未消,但宫中诸事需人打理,他只好回宫。而萧濯不顾贯穿胸膛的箭,攥紧他的手,和他说,阿姐已经死了,他便是除却父亲以外唯一爱他的人,哑声问他,是否真的不要他了。那时江照雪入宫三年,忘了自己曾是上云京最俊俏的状元郎,是无数人年少不可言说的梦中人。忘了当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忘了他从不缺人爱,信了萧濯这句唯一。此刻思及往事,与萧濯如何他再掀不起波澜,他唯一在意的便是,阿姐不像他生来便体弱,身体一直康健,为何突然就病逝了?当年他便有所疑惑,却在极度的悲痛之下忽略。或许是上天也知他前世愚昧,遗憾太多,才让他重来一世。爱恨嗔痴迷人眼,不如珍惜眼前人。将近子时,主院的灯却还亮着。哪怕做足了准备,当江照雪踏进屋里,瞧见五年未见的阿姐,也不禁眼眶泛红。他鲜少情绪外露,突然这般,屋里两人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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