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还不来扶本皇子!”身后的侍从低头上前,把人扶上马车。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经意扫过一旁的江照雪,又立马垂下。萧朔从江照雪身边走过时,又忍不住恶狠狠放了句:“上次你拒婚惹得我皇姐哭了三天三夜,这账本皇子迟早要讨回来!”江照雪讥诮一笑。萧朔顿时又气红了脸,“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人人都会被你蛊惑,我才不是上云京那群肤浅的女人!”江照雪懒得搭理,率先进了马车。这趟雍州之行,将端王连根拔起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萧朔,他并不在意。陛下所说的监督,不过是多带个没脑子的好掩人耳目。马车徐徐前行,江照雪坐在软垫上看了会书,便疲惫地闭上了眼。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梦到前世。方才听萧朔提起那位二公主,他才恍然记起,当年他对萧濯如此执迷不悟,其实早已有局外人提醒过他。萧濯登基那日,三皇子甘愿放弃皇室身份,只求新帝换自己母亲一条活路。毕竟宫妃私通,有伤天子颜面,本该绞杀。二公主属于女眷,不曾参与逼宫,本不会受其波及,却还是自请流放北境。离宫那日,正好遇见江照雪入宫。二公主望向他的眼神,当初他并不曾留意,如今回想,却已不是看心中仰慕的少年郎,而是一个即将把一生都埋葬在深宫的可怜人。她说:“江公子,我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在西华门看见你。”“我说不出祝福之言,因为公子本该是鸿鹄却要困于樊笼,我也无法诅咒,因为时至今日,我仍旧心悦公子,故而希望公子得偿所愿。”江照雪当时很疑惑:“萧朔与文贵妃本可登临帝位,你不怨我?”“成王败寇,有何可怨?”二公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可惜。”可惜什么,她没再说。只是俯身作揖,然后上了那辆破旧的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远。“江照雪?江照雪?!”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江照雪受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虚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朔焦急的脸。“你这脸比死人还白,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你可别死在这里啊,届时皇姐会骂死我的!”江照雪张了张唇,无力说话,意识昏沉,只觉着浑身时而冰冷,又时而滚烫。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好在他们赶在宵禁前入了城,又找好了客栈。无杳身形瘦弱,只能勉强搀扶他,本想唤十七现身,那位萧朔的侍从却默不作声上前,将他背在背上往客栈二楼走。后面是萧朔不满的嚷嚷声:“喂,你到底是本皇子的奴才,还是他江照雪的奴才啊?今日本皇子摔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背?”这新来的奴才,真是一点不懂事!一旁的贴身侍从汗颜:“殿下,您还是少说几句吧,若是江大人真出了什么事,二公主和陛下那都不好交代。”萧朔路过江照雪厢房,瞥了眼那抱着人喂药的狗奴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待回了宫,便让母妃把这个连大小王都分不清的狗奴才丢去掖庭!”侍从连忙附和,总算把人哄回了厢房。此时隔壁厢房内,无杳端着热茶站在一旁,也顾不得这位相貌平平却气势迫人的三皇子侍从如何举止怪异,语气急切:“大人身子弱,马车里太闷,外面又下了雨,定是着凉了。”可此刻天色已晚,城中药房马上就要关门,他从哪里去寻大夫。十七从窗外翻出来,看了眼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对无杳道:“我去找大夫,你看好公子,此人身份不对,留心些。”无杳只得点头。十七翻窗离开。床榻上,江照雪闭着眼,眉头微拧,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转动。他再次坠入那片火海中。每一寸肌肤都被火舌舔舐,灵魂却脱离躯体,随着滚滚浓烟,飘出了大理寺的牢房。夜色朦胧,大雪初霁,本该寂静无声的朱雀大街尽头,有人骑在马上,一路狂奔。马蹄踏碎一地霜雪与月色,堪堪停在火光冲天的牢房门口。男人翻身下马就要往里冲,却被后面跟来的骁翎卫死死拦住,头顶十二旒冕冠尚未来得及卸下,显然是刚从宴会上得知大理寺走水的消息。“给朕滚开!”“陛下万万不可!龙体怎可损伤?!”江照雪的虚影被风吹到他身侧,垂眼冷冷俯视他。萧濯约莫是想进去鞭尸不成?眼看就能除掉江家这颗眼中钉,却被他动用了最后一点势力尽数远走高飞,想必是气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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