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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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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帝女不仅不识数,还不识多寡。

钓星风丰山清冷之渊受辱之后,立誓不是己死,就是大耳贼亡。

寻思己死较为易行。先投湖,无论绑石头与否,绑多大石头,总飘在水面。

她便又悬梁,锦绳断了两次。第三次她用白绫系颈,十分稳当。

然玉体悬空后,觉身轻如羽,唉呀,我本是只鸟!

她乃任性地像只风筝在梁上荡来荡去,室内泪落如雨,她变做了一片雨云。

“卡嚓”,一只牛角刺开窗纸伸入,挑断风筝线,将风筝接住。

“大胆!”钓星抱着牛角吼。

老秀才垂泪:“公主何至于此!且公主既为帝女,倾东海之波以难淹,竭举世之绫以难悬。便是雷公倾倒满车霹雳尖,亦难伤公主之发肤!”

“哼,就不信!”

“公主,恕小牛大胆!公主金玉之躯,何苦为那个大耳贼……”

钓星不等听完,早已浑身乱抖,急呼彷徨:“快快与我拿下此牛,戳为肉泥!”

老秀才隔着窗,屈膝行礼,转身蹒跚而去。

彷徨赶来道:“殿下,您听!”

帝女听见狂在呼叫:“咣咣,茵梦湖!茵梦湖!”

帝女乃泛舟茵梦湖上,渐渐入梦。

狂鸟自作主张:“茵梦湖!茵梦湖!公主欲惩大耳贼,该用何物?”

钓星星眼睁开。

狂改口:“茵梦湖!茵梦湖!公主欲全名节,然万计不能得死!该用何计?”

钓星俄便远行,少顷入山。脚下香径,百花竞秀,蜂蝶乱飞。

见一石室,室门半掩,落红满阶。

进有幽室二,皆有光明。

内室坐一弱女,意甚闲淡。抬头惊问:“何方仙姑?”

钓星傲慢挺了挺身子:“你竟不识我?倒要请教——你莫非是落花仙子?”

“非也,小女子是——啊呀,仙姑止步!”

钓星忽闻侧面呜呜有声,猛见壁上一尺许长剑匣,剑已腾出,犹未离匣,而寒光灼灼。

钓星将欲转身,猛觉我不正是来求死的么?求死得死,幸何如哉!

乃急跃离地,张臂迎上,像只鼓胸展翼之大鸟。

白光嗤嘘,而颈项已觉冰凉,乃仆毙。

头在数尺外,发散如墨菊。已是另一只眼看着:那便是我,好,好!我已去了也。

梦醒,体已汗湿。视匈前蟠桃,一个不差,我还是我。

侍女方打个盹儿,揉了揉眼,重又荡桨。

唯觉梦中之境,太过逼真,上岸问老秀才:“此头是我头?”

“是,”青牛坦然,“然瘦了三分。”

“否,我头已离体,焉能接上?”

“殿下,小牛大胆说,如此甚好!”

“此话怎讲?”

“殿下孽债已偿,殿下又恢复娇嫩清白之身了!”

钓星哽咽流泪,复又作色:“你若再戏弄于我,我把你舌头……我问你,那是何处?那女子是谁?”

“山荫道之落花洞,女是落花洞女。她墙上那柄剑,叫鱼肠剑。”老秀才湖边修行万余年,可看见湖中之梦境,故一气道出。

管革寓居龙虎山道观。这日一青牛抵门入,塞满小室,他急抓一小凳退向墙角。

青牛四膝跪拜,报了来历。

“既是帝女宫内神牛,快请起!”

青牛伏地道:“直待上仙允诺救公主于水火,小牛便起。”

管革对钓星前去清冷之渊这段公案,已从耕父口中知道大概,想与此有关,乃道:“不知公主有何急难?小子又岂敢夸海口?虽然,当尽力为之!”

青牛乃起,将钓星如何前往清冷之渊,误坐耕父之卧榻上,羞愧难当,又如何与耕父结怨,数次寻死未得,及茵梦湖获梦之事,详细说过。

耕父对钓星因在巨石上坐了一坐,便生羞恨一事,毫无所知,自未对管革言及。

管革不禁感慨万端。

青牛乃道:“耕父大仙自是超凡脱俗之上品人物。公主守贞以死节,也是千古烈女,烈女千古,难得呀!”

“啊呀,神牛之意,莫非要在下将这柄鱼肠剑取来,献与公主,好让她自尽?”

“非也,正相反!小牛知此剑乃神物,熔不化,锤不烂。故为防公主自尽,只好将其投诸由墟之大壑,令其永不能再现于世也。”

“此计虽好,然此剑我等也难靠近。九妹在阳世之日,只有她来找姊妹玩耍,姊妹不去找她,原因便在于此。”

“更好!更好!”

“神牛此说……”管革已究知青牛之意,故作惊诧。

“剑虽毁弃,而公主心结未解,为下策。故小牛说更好……”

管革微笑道:“神牛要叫我如何做呢?请尽管说。”

言毕跳窗出去,向园中扳几只青玉米进来,递向青牛口中。

青牛谢过,和泪咀嚼了,说道:“小牛大胆狂言,惟有一法,可使公主性命、节操得以两全——小牛不敢说。”

訇伏在地。

管革扶起:“尊意即已道出。然欲成此事之难,又非取那鱼肠之剑,可以相比较。”

“小牛请献一策。”

“神牛欲献何策?”

青牛乃举前蹄于地上写“怀梦草”。

管革看了微微一笑,稍加沉吟后,便点了点头。

青牛顿欢喜踊跃。

“哎呀,你且慢,且慢!”乃令其以腚作首,慢慢退出去。

管革送了青牛几步,转身便见十哥琴高站在门首。

管革抚掌笑道:“我知户外有人,那只神牛将室内塞满了,进来不得,却原来是十哥!”

琴高笑道:“府上好大股骚气味,我们就不进去了。”

顷刻,二人到龙虎山顶坐下。

琴高道:“我也正为五哥之事而来。这几晚我连续观察天象,均有异况。今天便为五哥起了一课。”

管革笑道:“不用说,五哥定是命犯桃花!但不知是好桃花,还是坏桃花?”

“这好坏不可囿泥于当前,而当以大运论之。我观天象,五哥之大运无碍。故五哥这个桃花劫,无论走的好运还是坏运,都是最难得的!”

“怎说坏运也是难得?”

“我们弟兄中要说相貌堂堂,五哥为第一。然其从不近女人——这以十四弟之见?”

“是未解风情也!都说他缘分未到,未为尽然。”

“甚是!他历经此劫,即便走的坏运,也便解得风情。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来年春三月,他自然就会去撞桃花运,还怕不好运连连!

“呵呵,如此一来,散播人间的瞌睡虫也少了许多。不惟对五哥,对人间之青年男女,也是上善之举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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