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夺命佛
1 秘术
走进女孩的店,我心间惴惴。女孩和我说想要向我借钱开店做生意的时候,我本以为她会开一家服装店,或者咖啡馆、水果店、奶茶店什么的,我想是我想得太文艺了。女孩的店里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她从哪儿获得这些东西。畸形扭曲的羊角、白森森的牛头颅骨、面目狰狞的佛像、颜色各异的小棺材、已经成为干尸的蝙蝠、猫的骸骨、死亡的食鸟蛛,还有许许多多我说不出来的骸骨以及形形色色的盒子、牌子、饰品。
除此之外,货架上还陈列着两排瓶瓶罐罐,大大小小都有,陶制的、铁制的、玻璃的。靠近的时候,容器透着阵阵恶臭,不懂女孩在里边放了什么。那些透明玻璃的容器,里面则泡着半瓶紫红色的液体,散发着百合花的香味,不懂是啥?我被这个看似阴暗的店铺震慑住了,面对我僵硬的表情,女孩微笑着请我坐下,说:“你一定很好奇,我现在可以向你坦白,其实,我是一个小女巫。”
“女巫?”我眯着眼盯着她,她经过修整已然不再是那个邋遢小女孩,穿着一件雪白色衬衫,底下则是一条黄绿色的短裙。她皮肤很白,看着像是藏在一片绿色叶子里面含苞待放的雪莲花。我盯着她看,她神采奕奕地望着我,自信又爽朗,气质凌人。她给我倒了一杯水,说:“压压惊。”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很甜,清冽可口。她接着说:“我是一个拥有魔力的女孩,自幼如此,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疯丫头。我和很多女孩都不一样,这是第一次离开村子,想要生存下去,我得拿出点儿本事。我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会,还好我对这些有些天赋。”她说完挥手指着店子里摆放的诡奇物品。
“你这是打算帮人求求神算算命吗?”我直言。
“我想让我亲手制作的这些小玩意儿给人带来福祉。”女孩扬唇一笑。算了,至少她走的路和洛杰不一样,洛杰沦为地下拳选手,杀人无数。她做这事,开这种店,尽管我不太喜欢,但是这类店在泰国这个诡异国度特别受欢迎,我只能祝福她。我沉默下来,女孩抬头问我:“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说出来,你不打算问了吗?”我随即想了想,确实还差一个问题,她向我借钱开店的时候,她答应了我,店铺一旦开张,她会告诉我她的名字。
“梵缇娅可,我的名字叫梵缇娅可。”女孩轻声说着,声音很脆,像是一只灵动夜莺发出来的妙音。我向她点点头说:“总算知道你的名字,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也不会告诉我。”
“我有个礼物送给你,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好人,换作别人,只怕已经把我给卖了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在抽屉里面找寻什么。几分钟后,她拿出一只已经包装好的红色小盒子递给我,像个戒指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想打开,她不给。“你回去再看看,千万不要嫌弃,我是个穷女孩,这里面不是金银珠宝,只是我小小的心意罢了。”
听了梵缇娅可的话,我只能把小盒子塞进裤兜。她说:“对了,还有那位姐姐的。”她又弯下腰去寻找,找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方形盒子递给我,“替我谢谢她。”这个盒子比我的大多了,我有些嫉妒地说:“你对她还真好。”她只是点头笑笑。我只好把盒子收好,喝了一口水,我问她:“你真的能起死回生吗?”这个问题相当滑稽可笑,但我又不能不问她。听医生们和同事们说,他们把我和利希美从崩塌的大楼中挖掘出来后,我们都快断气了。她能救活我们俩,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梵缇娅可看着单纯可爱,她会是满肚子阴谋的人吗?听了我的问题,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秘术。”“秘术?”我诧异地问。
“嗯,不可告人的秘术。”梵缇娅可似乎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我感到郁闷,话匣子都打开了,何必憋着不说呢?此时,店里来了两个胖女人,她们进门后便找店主。我不想打搅梵缇娅可做生意,只好带着她送我和利希美的礼物离开。梵缇娅可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知道我要离开,她叮嘱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遇到什么难题,随时可以来找她聊聊。
回到酒店,一开门,利希美正在我床上上网,我走过来,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她似乎在看美剧,一个侦凶破案剧。见到我回来,她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笑道:“别乱想。”利希美说:“我可没有乱想,那个女孩很漂亮,你到底是个男人,见到那么漂亮的女孩,能不动心吗?人家找你借钱,随便开个口,数目可不小,你居然答应了,魂都被人给迷了。”
“我是见到她着实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解释着。
利希美笑道:“得了吧!她虽说孤零零一个人,以她的能力,绝对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又不是王室中童话里走出来的病怏怏的娇气公主。”她意见还真不少,我显得有些无语。利希美还想说什么,我把梵缇娅可送给她的礼物摆在她面前,说:“人家还给你送礼物了。”
“哟,懂事,看来我得积点儿口德。”见到礼物,利希美那些烂话说到喉咙又咽了下去,抱着那个装礼物的盒子,忙着拆礼物去了。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奇怪了,梵缇娅可送我的礼物居然不见了。我找了找,找遍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利希美突然惨叫说:“切,我还以为她能送什么好东西给我,想不到是这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我走到利希美前面,低头看了一眼梵缇娅可送给利希美的礼物,那是一尊四面佛佛俑,佛俑呈金黄色,面目威严,庄严优雅,手持各种法器。四面佛是泰国相对独特的文化之一。所谓四面佛,它属于神,而不是佛,它是婆罗门教三大主神之一,名为婆罗贺摩。四面佛拥有四张脸孔,所谓慈、悲、喜、舍,也就是仁爱、悲悯、吉祥、施惠。泰国人在朝拜四面佛的时候,必须做到每一面都拜祭,要不然你许的任何愿望都会失败。梵缇娅可居然送了一尊四面佛佛像给利希美,这点着实让人想不到。利希美对四面佛可没有什么好感,听说有礼物,人还精神不已,见到礼物是一尊佛像,她整个人耷拉着,面对佛像嘀咕着:“想不到是你这玩意儿,那丫头她疯了吧?”
“有礼物已经不错了,你就别嫌弃了,你看我,我都借钱给她了,她什么都没有给我。”我把梵缇娅可送的礼物弄丢了,只好拿这个来安慰不大开心的利希美。利希美嘟着嘴说:“算了,当作个玩笑。”她把四面佛佛像收回那个盒子然后抱起来下床朝门外走去。我没有拦下她,而是帮忙关电脑。关了电脑,我在房间寻找梵缇娅可送给我的那个类似戒指盒的盒子。不在我身上,也不在我的房间,那个盒子到底丢哪儿了?找不到,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坐下来喝了一杯白开水,利希美推门进来说:“咱们有事做了。”
我掏出腕表看了一眼,已经下午六点多了。看到我发愣,利希美骂道:“柯叻拳场的大老板帕朗被杀了,总部叫我们过去看看,他们觉得洛杰的案子还在继续。”我心里咯噔一下,帕朗这个人狡猾无比,身边保镖众多,这个世界上最会保护自己的人无非是帕朗这种有钱有势的人,连他都被杀了,我不由得心寒一阵。起身跟着利希美下楼,见着我恍恍惚惚的,利希美主动提出她开车。我上车后不忘在车里找一下那个盒子,可惜没有找到。利希美坐在驾驶座上问我:“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那个女孩把你魂勾走了吗?她有那么好吗?你都一把年纪了,人家未必看得上你,老老实实跟着我去查案吧!那丫头别看她清纯可爱,她可邪了,不适合你的。”
她竟然误会我,我闭嘴不说话,憋死她。
案发现场已经被曼谷警方用黄线封锁起来,这是在帕朗的家里,别看帕朗腰缠万贯,他住的地方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和普通贫民家差不多,家里的家具大多都是旧迹斑斑。帕朗这人低调,只怕没人能想得到他会住在贫民区。我和利希美进入现场,利希美不停地感慨着,帕朗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心低调?我没有理会她的唠叨和感慨而是直接走到帕朗的尸体面前。屋子只有一具尸体,万幸的是帕朗被杀的时候,他的妻儿没有在家。帕朗死在他家的客厅中间,身体僵直,头南脚北,一只手还抓着茶几的腿儿。
帕朗头部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榔头,整张脸埋在血泊之中,法医说他死于脑颅损伤,凶器应该属于一把铁锤,现场没有找到,看来被凶手带走了。除此之外,帕朗的舌头被人割掉了,不是被拔掉而是被割掉,一枚薄如纸的刀片在他的舌头中间一划而过,舌尖被带走,只留下帕朗一口污血。凶手很冷静,也很熟练,现在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哪怕一根毛,更别说指痕、脚印什么的。出了黄线,利希美对我说:“拔舌可是杀玉狼的最爱。”
“杀玉狼已经被火化了,我们亲眼所见,他不可能再活过来,谁会杀掉帕朗?凶手在模仿杀玉狼吗?”我说完,利希美从手里的一堆照片中抽取一张递给我看,这是法医们现场拍摄的照片。利希美递给我的这张,内容是帕朗的左臂,他左臂上面有个刺青,刺青不大,但是很清晰,这是我们久违的比萨符号,三个赤身裸体的人,头交尾形成一个“0”。这个被曼谷青年刑警斯里潘命名为“比萨符号”的东西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我回头看着利希美,利希美一脸茫然地说:“想不到帕朗与这个符号息息相关,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除了帕朗之外,蒙沙旺手上也有这个图案,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是他们的徽章和标记,敌暗我明,这事麻烦了。你接触过萨克达,你会想起什么吗?”我温和地说着,我深知利希美手腕上同样有着这么一个符号,但我不会轻易说破,因为她一直在掩藏,我想她总有一天会亲口告诉我。利希美摇摇头说:“我遇到萨克达的时候,这个疯子的一举一动都把我吓坏了,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在萨克达白骨工作室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根本没办法注意到对破案有用的东西。我不想强迫她,她比我还焦虑不安。我笑着说:“也许我猜错了,帕朗的死亡,估计和他们内部有关,我们得瞧瞧是谁来接管柯叻拳场。”
三天之后,一个让我永远也无法猜到的事情出现了。因为帕朗的死亡,我混进了柯叻拳场,我成为万千赌徒中的一个, 因为在这个晚上,柯叻拳场将会迎来它的新主人。我对这名新主人很感兴趣,能控制整个拳场的人除了帕朗之外,还能有谁呢?在泰国,打黑拳的人很多,玩地下拳场的老板也不少,男子黑拳、女子黑拳、少年黑拳、女子裸身黑拳等,这些都是禁不住的,管理者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柯叻拳场,这座极为隐秘的拳场,每个周末,赌拳者的盛宴便会在这儿展开,可以说这是曼谷最大的地下拳场,能经营这个地方的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前任拳场老板帕朗,我看过他的资料,贩毒起家,做事果断,说一不二,狡猾无比,洗白自己毒贩子的身份后,他花钱打通黑白两道开了这家拳场。他很聪明,知道赌徒们喜欢什么,他把这家拳场经营为一家花式拳场,经常策划出一些令赌徒们彻底疯狂的活动,诸如“爆头之夜”、“饿汉血战”、“囚笼斗兽”等,鲜血和金钱充斥这个肮脏的地方。我对黑拳这一块不大了解,我只想知道帕朗死后,最大的获利者会是谁?
帕朗这种身份的人,死亡多半是因为利益纠纷,再说杀死他的凶手太职业了,俨然是一件买凶杀人事件。我希望我没有判断错误。我坐在观众席里面,周边全是一群疯子,为了迎接新上任的老板,拳场举办了一场死亡拳赛,由拳场新晋拳师“猛虎”颂猜对阵老派拳王“恶鲨鱼”阿伦,尽管杀玉狼已经不在,这一场血战依然引人注目,在地下拳这一行,铁打的赌徒流水的拳师,拳师总有被杀死败下阵、死亡的时候,赌徒则不会因为输了点儿钱就不赌了。
“猛虎”颂猜在第三轮趁阿伦一时大意偷袭阿伦,阿伦被颂猜压着打。颂猜一顿狂揍,阿伦最后被打成猪头,吐血身亡。场下已然一片欢呼,我尽力使自己安静下来,面对死亡,我第一次感到恐惧,对于那些不畏生死的拳师,他们难道一点儿也不珍惜的生命吗?阿伦的尸体被拖走了,颂猜获得了鲜花和喝彩。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在一群美少女相拥下走向擂台,老者面目慈祥,拿过话筒后用泰语跟大家打招呼:“欢迎大家来到柯叻拳场观看拳场,我代表拳场全体人员表示感谢。”
我抬头看着这位老者,心中涌出一层又一层的波澜,怎么会是他?
“大家好,我就是新来的老板。我叫蒙沙旺。接下来的日子里,柯叻拳场将会在我的带领下给大家献上一场又一场的死亡表演。”老者声音雄浑壮气,整个拳场都安静下来,唯有他这极有厚度的嗓门儿不停地绕着。等他说完,拳场一片掌声。
我不安地站起来,耳边响起梵缇娅可带着我们逃离傣村那时候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这都是骗局。”
2 佛牌
从柯叻拳场走出来,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这一带并没有那么繁华,过往的车辆也不多,街道上大多数都是夜间出来散步的平民百姓。夜风习习,比起白天热辣辣的太阳,人们更喜欢趁着夜色灯光晚风出来溜达溜达。赌徒们还在拳场里面为新上任的拳场老板蒙沙旺摇旗呐喊,我已经没有闲心待下去。走出来后,我顺着前面的大街走去,只有走到街口我才能拦到的士。由于拳场里还热闹着,赌徒们迟迟没有退场,街道上显得人迹寥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着,脑子里很乱,一把大火烧掉蒙沙旺的房子,蒙沙旺却成了柯叻拳场的新老板,他和帕朗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咚咚咚,一个黑色的玻璃珠子从我前面滚出来,珠子跳跃着朝我滚过来,滚到我脚边的时候,珠子停了下来。我低头看了一眼珠子,咚咚咚,前面又跳出一粒珠子,黑色的珠子顽皮地跳动着,发出一阵阵响声。我抬起头顺着珠子的方向看去,前面一个阴暗角落里,梵缇娅可靠着墙壁,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一只脚撑地,一只脚往后踩在墙壁上,手里还玩着两枚黑色玻璃珠。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朝我招招手。我弯腰捡起她向我扔过来的黑色玻璃珠后大步朝她走去。
“你一定很奇怪。”我没有问她,梵缇娅可已经开声说话。
“确实很奇怪。”我应和着。梵缇娅可伸手扯了扯鸭舌帽,她把手里玩耍着的两粒玻璃珠扔进短裤的裤兜说:“蒙沙旺和帕朗之间,你想到什么呢?”我只能摇头,这件事让我痛苦不堪,完全没有任何头绪,非要说有什么线索,我只能说蒙沙旺和帕朗身上均有比萨符号“衔尾蛇”状刺青。梵缇娅可笑道:“跟我来吧!”她朝巷子里面走去,我跟着她穿过巷子。巷子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这边开着不少的咖啡店、清吧、水吧、休闲吧、k歌厅。我跟着梵缇娅可进入一家咖啡馆,她给我点了一杯雀巢,自己则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坐下来后,她对我说:“蒙沙旺五年前才到我们村子,老村长在森林狩猎的时候遇到了他,那时候的他好像就快死了。听人说,蒙沙旺那时身上一共有三十六道伤口。老村长心肠好,他把蒙沙旺带回村子并且用草药治好了他。所以说,蒙沙旺并非村子的人,他是个外来者,村里人对他很好奇,也愿意跟他交流。活下来的蒙沙旺倒也懂得报恩,他把外面的事物说给大家听,大家都被他所说的外界迷惑了。蒙沙旺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还在村子办学,洛杰和我就是在他的学校学会泰语,他知道外面的一切。”梵缇娅可说到这儿,她喝了一口咖啡。我皱着眉头,想不到蒙沙旺和那个无名村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我差点儿被他骗了。梵缇娅可看着我说:“后来老村长死掉了,已经获得人心的蒙沙旺顺利成为新任村长。呵呵,看着众望所归,其实不是这样子。洛杰的爸妈和师父早就看出蒙沙旺心怀鬼胎,不安好心,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什么秘密?”梵缇娅可接着说:“老村长是被蒙沙旺给毒死的。”
“蒙沙旺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愣住了,梵缇娅可居然对这些所谓的秘密一清二楚。梵缇娅可莞尔一笑,说:“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为了保住他的身份和秘密,他让洛杰进入圣地拳坛,结果洛杰遇到拳精白牙,白牙操控洛杰杀死自己的亲人。蒙沙旺这是在杀人灭口,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蒙沙旺不会放过洛杰,他们围住洛杰,抓住洛杰。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是我偷偷地把洛杰放走。”她说完,脸上愤懑不已。看她的样子,她似乎不会放过蒙沙旺。
我问她:“蒙沙旺与洛杰的死有关吗?”
梵缇娅可又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你肯定知道不少东西,帕朗呢?”我问道。梵缇娅可低下头,揉揉脸蛋,叹息一声:“蒙沙旺肯定有什么阴谋,他也许在复仇,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他不惜一把火烧掉自己家,他让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死掉了。谁知道他已经离开村子,还成了柯叻拳场的主人。帕朗的死也许跟他有关,我想,他想要杀死的人可不止帕朗一个。”
“不止帕朗一个吗?”梵缇娅可的话使我心弦紧绷。梵缇娅可坚定地说:“别看蒙沙旺一把年纪,他在我们村子里面学到了不少本事,杀人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说到这儿,利希美突然来电话,我本不打算接,想和梵缇娅可好好聊聊。电话一直响着,梵缇娅可也不好意思了,笑道:“接电话吧!你要是忙,就去忙吧!我也得回店子去了,我今晚约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经常梦到她死去的丈夫缠着她要和她生孩子,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说起身走了。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赶紧去结账。结完账,梵缇娅可已经走出咖啡馆不知道往哪一个方向去了。我给利希美回拨电话,利希美在电话里骂道:“相守宫,你个王八蛋,你死了没有?没有就快点滚过来,又有人被杀了。”
我把手机移得远一点儿,利希美发飙的声音老霸道了,她的脏话不堪入耳,只能远离。等利希美骂完,我才和和气气地问她命案所在地。曼谷,已然被一股死亡的气息所笼罩,路上的行人们也许没有察觉到,但我已经被这股死亡气息弄得快要窒息了。打车来到利希美所说的地方,这是一个高档会所,由于发生命案,会所已经被封锁起来。我拿出警员证顺利进入现场,利希美见到我之后,幽怨地望着我说:“你是不是又跟那个小丫头黏在一起了?”她的口吻有点儿像我内人,我低头苦笑道:“没,我刚刚从柯叻拳场出来。”
“真的?”利希美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说:“啥时候骗过你?得了,你别问了,死者在哪里?”
利希美摆摆手说:“你来晚了,死者已经被运走。”
“哦!那我还不如别来了。”我抱怨起来。利希美提起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着一块血红色的牌子,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块泰国佛牌。利希美告诉我,死者名字叫亚松,他是柯叻拳场老板的副手。这人好色,喜欢在各大高级会所出没,帕朗被杀后,他不知收敛,所以着了凶手的道。至于血红色佛牌,亚松被杀后,凶手塞在他嘴巴,意义何在?没人知道。
我连着塑料袋拿起血红色佛牌,佛牌三根手指并拢着那么大小,椭圆形,背面没有任何图案,正面则是“衔尾蛇”的图案,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头交尾,血色的佛牌,诡异的符号,看得我胆战心惊。利希美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看到这个图案,才申请把这玩意儿留下来给你瞧瞧。据我所知,曼谷潘提市场所销售的佛牌种类繁多、形式万千,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佛牌。这是一枚新式佛牌,你我都知道,制作一枚新佛牌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需要得道高人的帮忙。所以说,凶手把这枚新款佛牌塞进死者嘴巴,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利希美道出我的疑惑,佛牌属于泰国特有的文化之一,佛牌的制作并非随便,我也见过不少佛牌,泽度金、必打、人缘鸟、蝴蝶牌、药师佛、二哥丰、崇迪、拍前拉住、坤平、省卡寨等,“衔尾蛇”款式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的三天,我和利希美拿着这枚凶手留下的佛牌走访不少佛牌大师和白衣阿赞,他们都说第一次见到这种佛牌,根本摸不透这种佛牌的来历和寓意。最终,我们只能白白浪费了三天的时间,自帕朗和亚松死后,死亡并没有终止。
帕朗的财务空勒在自己家的浴室被杀害,一根七厘米长的棺材钉子刺穿他的喉咙,他的舌头没有被割走,嘴巴里反而含着一枚“衔尾蛇”状血色佛牌。除了亚松和空勒,帕朗的秘密情妇尤格达塔的尸体被渔民在湄公河河岸发现,溺水死亡的她,嘴巴里同样含着一枚“衔尾蛇”佛牌。
佛牌杀人事件不断蔓延,死者均是帕朗身边的熟人,这件事矛头直指蒙沙旺。我曾多次想约蒙沙旺出来谈一谈,每次总是吃闭门羹。蒙沙旺这个人行踪隐秘,除了接任帕朗那天晚上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了。这是蒙沙旺酝酿多年的复仇计划。我心里坚信,蒙沙旺肯定不会那么快收手,斯里潘所记录的比萨符号和他必然有着很大的关系。
“解开蒙沙旺的身份,比萨符号的谜题就能破解了,对吗?”吃完饭的时候,利希美问了我一句。自从比萨符号出现之后,利希美似乎过得很难受,这个图案几乎与死亡画等号,图案一旦出现,总会有人死亡。这个图案到底代表什么?来自什么?蒙沙旺能否解释清楚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我们要先把蒙沙旺找出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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