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虽然轻微的很,阿明在七八米外还是听见了。
他等这声音已等得急不可待了,这一声“吱呀”,就像为他开启了一扇通向天堂的门。
杨梅还没探出身子来,阿明就已跑到了门口,钻了进去。
“梅!”
“明!”
他俩对视了一眼,就像脱了樊笼的相思鸟,张开翅膀,紧紧地拥抱了起来,狂吻个不停,连颈根儿都吻遍了。
温暖似乎融化了飘落在脸儿上的冰雪,蒸腾起一股又一股白色的热浪,所有的思恋之苦都随着这热浪而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梅!我真的好想你!”
“明!我也真的好想你!”
就这么一句话儿就足够了,世界重新属于他们两个人了。
小别胜过新婚,而他们当初别离后,是否能够归来是个未知数,突然的重聚,则更胜过新婚百倍了。
杨梅带阿明到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那是给值夜班的人睡的。
一张抽斗桌和木椅,一只搁脸盆的木架子,没其它什么大东西了。一张小木梯搁在阁楼的横木条上,阁楼大部分拉着布帘子。
“杨梅,你经常要值夜班?”阿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立得太久了,脚光儿都酸透了,问道。
“调到这里来后第一次。阿明,来,先热一下脸。看你,鼻头都快冻成红萝卜了。”杨梅倒了半壶热水在脸盆里,又用塑料瓢儿在小水桶里舀了点冷水,放下一块新的小毛巾道。
阿明用热毛巾焐着脸儿,舒服透了。杨梅在一旁看着他,眼神情意绵绵的。
“就你一人值班?”
“是的。春节快到了,除出门卫大伯外,办公室的人大家轮一天的。十点以后没事儿的话,就可以到这里来睡了。”
“这么冷的天,那棉被呢?”
“保洁员每天会换的。”
阿明洗完脸,重新坐了下来。杨梅泡了杯茶给他后,靠在抽斗桌前,依然那样情意绵绵。
白炽灯光幽红幽红的,照在两人的脸儿上,更添了几分青春的盎然和笑靥的妩媚。
“杨梅,今天忽然下起大雪来,是不是老天爷照应我们呀?”阿明拉起杨梅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背,含情地说。
女人最喜欢听这种噱头噱脑的话了,杨梅也不例外。她似乎被阿明的轻抚激发起了憋在心头已久已久的幽怨,软绵绵地倒在了阿明的腿儿上。
他俩又一次热吻后,杨梅仰起身来,眼中闪烁着不知是喜悦还是忧伤的泪花,直视着阿明,似乎想要看穿阿明在这些分离的日子里是在如何地想她,想她想得是不是同大海一样地深。
阿明早被杨梅的温柔和幽香陶醉了,即便不去看她的眼儿,单从她突然热起来不时微颤的身体中就已感受到了她的柔情似水。
“阿明,你知道今天为啥约你来吗?”
“恋苦。”
“这是其一,还有呢?”
“还有?”
“是的,还有其二。”
“杨梅,这。。。。。。你告诉我吧。”
杨梅羞涩地转过了脸去,并未回答。阿明忍不住了,在她的胳膊上轻扭了一下。每次都是女孩子扭他,这次他也要叫女孩子尝尝“扭”的味道。只是杨梅穿得多,并没有大的感觉,低着脸蛋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梅,你说话呀!”阿明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把头缓缓地靠在了她的头上,嗅着从发间散发出来的玉兰清香。
杨梅慢慢抬起头来,用手柔和地摸着阿明的脸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明,我已有对象了。”
“你有对象了?”
“是的,有了。”
“杨梅,你表跟我开玩笑了。”
“不跟你开玩笑的。是我阿爸姆妈介绍的,厂车间主任的儿子。”
“真的?”
“真的。”
这时光,用“晴天霹雳”来形容阿明再确切不过了。他的脑袋瓜子里错综的神经似被胶水泼了,粘牢得一塌糊涂,心灵摇摇晃晃的,如坠深渊一般。
“我不相信!你骗我!骗我!!骗我!!!”他一把推开杨梅,立起身来,有点歇斯底里。
“阿明,你喉咙吁点儿1好不好?门卫大伯听见,以为办公楼上着贼2了,要闯出祸水来的。我啥个时光说造话,骗过你呀!”杨梅还没踫到阿明对她发脾气过,脸色都变白了,带着些恳求的口气道。
阿明在房里荡了个圈儿,掏着蓝西湖烟儿来,低着头儿,连抽了两根。第二根快抽完时,他毒头毒脑地发毒头3脾气了,用香烟屁股4炷着自家的手背儿。
青烟冒起来了,皮肤嗞嗞地响,一圈都焦黑了。杨梅看到吓死了,连忙夺过香烟屁股,掼在地上,一脚踏乌5,生气地撅起了小嘴儿。
“阿明,你什个套做作啥?”
“杨梅,我心头里痛!这手上一点儿痛,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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