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红得好像,
红得好像燃烧的火,
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这“红”此时来形容阿琴,再好也没有了。
不但红,还很鲜润,鲜润得叫人馋涎欲滴。
阿琴的桃花脸,是自然妙成的,不像有些个影星,涂脂抹粉来招摇天下,看看是一朵花,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就像青春的象征,充满着健康和朝气。这样的美人儿应该在文工团、影视圈,而不应该在脏不拉几、臭烘烘的菜场里呀!
动人的琴声、歌声在车厢里荡漾着,撩拔着青年人的情怀,只是轮不到去吃她而已。宝生的相貎儿在定安片里算不上最好,也是叫姑娘儿一见动心、再见倾心的。
加上他会弹琴唱歌,脸皮儿又厚,有这个本钱去钓馋星。
问题是,阿琴是不是个馋星婆呢?
她也许被唱得、看得难为情起来了,立起身来,走到阿明这边来看打牌。
宝生和子荣就像两条跟屁虫儿,紧粘着不放,在她身后斜头撇脑看她优美的身材,还装着手势,似乎在说这个大那个细的,又扮起她走路的样儿,惹得大家都笑了。
“阿明,骂他们几句,吵都吵死了!”定富打牌正儿八经的,见宝生、子荣来吵傍傍5,牌儿都打不安耽了,对阿明道。
阿明感觉到了有一股清香从身旁飘来,这同杨梅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几乎相同,有点儿醉醉然了。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嗅觉中,被定富这么一说,再一看宝生、子荣那副相道,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呵呵地笑了一下。
“来!来!坐入我旁边。”定富见阿明不说话儿,移了移屁股,腾出些位子来,一把拉住阿琴的手,叫她坐了下来。
乱哄哄的,这牌儿还叫他们急个套打?
“阿琴,人家为啥都叫你‘粉桃花’呀?”定富见牌儿打不好了,眯起眼儿看着阿琴,也寻起她的开心来。
阿琴刚刚退了点下去的脸儿又红起来了,道:“绰儿嘛。我听到有人叫你‘酸腐头’,我看你好像不酸的,他们为啥介套叫你?”
定富没想到这样被她喷了一句,有点尴尬起来了:“听人说,你嫁了个上海佬,上海瘪三都毛蚀骨6地,到杭州来耍子儿,嘴巴上说起来‘拿侬拿侬’,像个阔佬蛮岸伟7的,吃起来却是‘阳春面8’,你老公是不是介套的?”
“你不酸的,所以不吃‘阳春面’的。”阿琴反唇相讥。
定富的脸孔不是红了,而是青了,晓得说她不过,换了副腔调道:“阿琴,你们离得介介9远,急个套认识的?”
“你想写书呀?”阿琴眇了他一眼,接口令蛮好的。
“唠!唠!唠!阿明会写书的。他写了不少文章,都登在二商局的团讯‘青年之声’上了,大家都看到的。”定富把阿明推了出来。
“阿明写书都不想晓得我们急个套认识的,你不写书倒是蛮热心的呀!”阿琴道。
“定富,阿琴他们要么是人介绍的,要么是同学,毕业后他去上海工作了。”子荣分析道。
“阿琴,你们急个套认识,说给我们听听又不要紧的。”宝生口内水都要流出来了。
“是大人介绍的。这样告诉你们总可以了吧。”阿琴实说了。
“你们急个套谈恋爱的?到哪里去拷位儿?”宝生急欲了解。
“啊呀,这肯定是书信往来的。位儿吗?要么她去上海外滩高头拷,要么他来杭州西湖边儿拷。阿琴,我说的对不对?”子荣道。
“都被你说对了。”阿琴道。
“你老公做什个行当的?”宝生问个萝卜不生坑。
“旅游公司开车的。”阿琴也不隐瞒。
“格个行当好,有技术,有得耍子儿,外快也多。”定富道。
“我听说驾驶员到乡下头去进货,农民送篮蛋,送几只鸡鸭,屋里头吃都吃不光,酱的腌的,还送人,你不会捞这种外快吧。”阿琴说到点子上了。
定富挠挠头皮,有点尴尬的样子,掏出烟儿,打了一圈,然后道:“阿琴,格种事体不好乱做的呀!有时——特别是节头节脑,领导托我们,或者自家要吃,便宜买些回来是有的。白吃白拿,有是有的,但我们不敢,万一黄出来10,要吃生活的。”
阿明静静地听着他们谈海天,觉得蛮有趣的。
【注释】
1鹞儿:杭州人对风筝的叫法。鹞,杭州人读“耀”。
2贱答答:杭州话,说话做事没兴趣、没精神之意。
3旋来旋去:杭州话,即走来走去。
4乌糟糟:乌七八糟。此处形容没有漂亮的女人。
5吵傍傍:杭州话,捣乱之意。
6毛蚀骨:杭州话,很小气、很吝啬之意。
7蛮岸伟:杭州话,蛮,很;岸伟,即伟岸,本意高大、魁梧,引申为了不起。
8阳春面:加点葱花的清汤光面。
9介介:杭州话,这么,这样。介,杭州人读“嘎”。
10黄出来:杭州话,暴露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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