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南高峰下的谷道中,有一自然村落,叫满觉陇,简称满陇,杭州人习惯叫“桂花厅”。五代建有圆兴院,北宋改为满觉院,佛意为圆满之觉悟,地因寺传。只见迤逦的山道旁,近万株上百年的桂树密密层层,郁郁葱葱。金秋季节,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争相绽放,花香扑鼻,沁人肺腑。露水重时,桂花随风洒落,有如万千雨珠。人坐林中,面对潺涧青峰,桂子飘入杯中,闻着清香,啜着茶水,别有一番情趣。
桂花,美名有“天香”、“金雪”、“金粟”等,1983年,香樟、桂花被定为杭州市树、市花。小子有一首《满陇桂雨》,单赞这杭州西湖新十景之一,诗云:
喝茶何处去,最忆桂花厅。
万玉缤纷密,一村馥郁浓。
涧边邀皎月,林下语金风。
尘念飞云外,禅觉沐雨中。
这年的秋季,阿明读完了高中语文,顺利地被钱江业余学校81级中文大专班录取了。只是中级日语与中文大专上课时间重叠,上半节课去上日语,下半节课去读中文,学到上海广播教材日语第四册时,实在跟不上教学进程了,无奈放弃,而一门心思只学中文了。
小兄弟们都找好对象了,特别是子荣、定富找好对象后,入了魔窠一般,一天到晚往女方家里钻,千呼万唤才偶尔出来一次,所以聚会越来越少了。阿明自和杨梅不来往后,情感陷入了蛮荒期,就像飘泊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的一叶孤舟,不知所向。正是:
只因别后幽思切,致使精灵随风飘。
79.琴声
70多个城迁对象基本上落实了政策,恢复杭州户籍,按退休处理,补发了工资。阿明完成了城迁工作,像只菜篮儿,春节边儿又被拎回到基层了,只是杨梅似断线的鹞儿1,杳无音讯了,这使阿明心里头感到空荡荡的,做任何事儿都像差不多要断气的湖蟹,老毛钳儿贱答答2的。
那夜鸡叫头遍的时候,杨梅拿着扫帚送他出来,阿明跟她开玩笑,说是不是“扫地出门”,她笑着说“掩盖脚印”。
不错,自读日语以来,他与她有许多故事儿,就像在白雪上留下的脚印儿,如今被扫帚轻轻一抹,悄无声息地掩埋了。
阿明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他以为这是得了相思病的前兆,曾听人说,相思病厉害了,便成花疯了。
他有点儿害怕了,竭力想控制,竭力想忘掉,然而思恋犹如滚滚而来的钱江潮,汹涌澎湃,无法挥去。
阿明猜想杨梅不来电话的原因,很有可能她不能再脚踏两头船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了。
他去了断桥,也去了万松岭,站在他们站过的地方,想着他们说过的话儿,回荡着《雁南飞》,对着小玉梳,禁不住泪水就下来了。
春节里,也许情感升级了,杨梅与那人公开了,成双成对地进出家门,有时还蛮亲热的。阿明看在眼里,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就这么结束了初恋,阿明恨那个“准备”,但恨又有什么用呢?谁叫他木七木八没脑筋?谁叫他命中有“骑驴人”呀!
忽忽近清明了,天天的阴雨儿叫人粘答答的难受。
“阿明,现在下面团员牢骚怪话多呀!”这天一上班,工会主席丙千对阿明道。
“什个牢骚怪话?”阿明不解地问。
“他们说送温暖、搞卫生、搞劳动竞赛有份,文体娱乐、出外活动没有,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哦,这个我也听到过,他们都想到外头耍子儿去,可是团经费就那么一点点,没办法组织呀!”
“这样吧,你组织一次省内活动,时间两到三天,团经费不足,其余工会拔。但耍子儿在外,特别要注意安全,出了事就不好了。”
“好,我今天就召开支部会,定下活动时间、地点。”
定安的程小麟、光明的刘秀琴、清波的郦凤、劳动的章祥接到阿明电话后,都按时赶到了中心店——阿明有很强的时间观念,这几个团干部都有数帐的,不敢拖拖拉拉。
大家讨论地点,说了木佬佬,如永康方岩、绍兴东湖、桐庐瑶琳、嘉兴南湖、宁波普陀、金华双龙等。阿明自兰荫寺求签后,觉得还蛮灵的,有点儿相信起菩萨来了,决定到宁波普陀山,一来他没看见过大海,二来去观世音菩萨面前好好许个愿。
为了不影响“五一劳动节”的供应工作,时间定在四月下旬的头三天。
21日晩11.02分,四十多个团员在杭州城站坐上去宁波的绿皮儿火车。
半夜乘客少,6号车厢几乎是阿明他们这批人。
虽然半夜里了,不少人依然兴奋得很,打着扑克,聊着天儿,嘻嘻哈哈的。
宝生胸口头挂着吉他,像没地方坐似的,旋来旋去3老是旋到光明菜场那一堆人儿里去,双手靠在椅背上,想和翻着杂志的刘秀琴套近乎,一副笼儿里刚出来多年没见过女人的劳改犯那种猴相。
确实,宝生自入团那天第一次看到“粉桃花”阿琴起,就露出爱慕之意了,老是在阿明面前提起她,关心这关心那的。阿明根本没把他的关心当回事儿,毕竟刘秀琴是有夫之妇,这种轧b轧卵的事儿是做不来的。
那时,人们还是很注重道德、贞操的,不像现在的没廉耻,轧姘头、闹离婚当成了家常便饭,好像是件有趣的事儿,有的甚至半个月一个月占据网络新闻的头条,炒过来炒过去,风头盖过了国家大事。
子荣、定富三月初就入团了,一人当官,鸡犬升天嘛,这对阿明来说,就像小金调动杨梅的工作,小事儿一桩。话语说回来,子荣、定富没入团前,在阿明的“指挥”下,如送温暖、搞卫生等团活动,不但叫得动,而且做得好,所以这入团是理所当然的。
子荣踫了踫在旁边看他们打牌的阿明,朝阿琴那边努了努嘴儿。
阿琴生好伢儿后,比原先更丰满了,或许由于宝生的挑逗,双腮如初绽的桃花,在火车灯光下,在乌糟糟4的女人堆里,看起来格外地粉嫩,格外地亮眼。
“要你出牌了。”阿明踫了一下子荣的手膀,催他道。
宝生掼掉同菜场的小玲后,已打到新的套儿了,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女孩子。阿明晓得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过,阿琴在定安片內,也确确实实太秀色可餐了。她有着少妇成熟的美,尤其站起来1米68左右亭亭玉立的身材和凹凸分明、肥瘦均匀的样儿,菜场里的俗男人看了都会动心的,恨不得在她的粉脸上咬一口,在她的胸口上摸一把。
“你来打!你来打!我过去怂怂缸火。”一局牌打完,子荣把牌儿交给阿明,站了起来,也笑哈哈过去敲边鼓儿了。
子荣是不是真的去怂缸火,或者是他自己都馋痨了,阿明不得而知,他一打起牌来,什个事儿都掼开了,管子荣去怂不怂,馋不馋。
阿明正打得起劲,那边响起了美妙的琴声。
许多人被这琴声吸引了,仰起脖子,谛听起来,似乎瞌冲都被赶跑了。
宝生或许喝了迷情药,两只眼儿直勾勾地盯着阿琴,唱起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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