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去跳舞的?”
“跳舞又急个套?犯法的呀?”
“同哪个去跳?”
“当然同小姐妹喽!”
“那个男人是不是你舞厅里搭来的?”
“搭来又急个套?不搭来又急个套?”
“小露!老子有那张保证书写着,如果没有,就给你吃巴掌!”
“写过也可以吃呀!你想做我老子,下辈子吧!”
“你外头搞七捻三,嘴巴还要介老?”
“我搞七捻三,你管得着吗?”
“好!好!好!这个人家不像个家了,我们分家过!”
“你每个月交出一百五十块雯雯的生活费,其他各归各!”
针尖对麦芒,阿明晓得老婆的倔脾气,无论如何斗她不过的,再说门外头有人走来走去的,也就不同她斗了,可是一股恶气一夜头总是不消。
“我即使骗她一万次,不如她一次伤我深呀!”阿明欲哭无泪。
钞票可以有小金库,感情不能有两双鞋。阿明即便再苦再累,都能忍受得了,而在老婆这件事儿上,尽管没现场捉住奸,但苗头不对,有戴绿帽子的趋向,这无论如何是忍受不了的。他对她那样百依百顺,那样一心一意,倘若有花心,想搞婚外情,小燕、冬萍没十分拿把,阿芳、春桃要搞是笃笃定2的,但都守住了忠诚的底线。
他忽然想起3月下旬在涌金门拿鱼的一幕来。那天上午,好端端的天儿突然乌云翻滚,飞沙走石,天黑得似要塌下来一般,随着一声春雷炸响,瓢泼大雨直下。波翻浪涌上,一条西划船儿来不及靠岸,倾翻在湖里,有人入水,大呼救命。抲鱼的船儿正好收网回来,见状纷纷相救,4个入水的台胞被救上岸来。
阿明觉得他的婚姻就像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惊心掉胆,危在旦夕。入水者有人救,而他如今所面临的危机,又有谁来救呢?
“只能靠自家了!只能靠自家了!”
因此,他连续三天早早回家,先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然后烧好老婆喜欢吃的菜,等着她回来一起吃。小露一进门,他虽然不开口,但给她放好碗筷,倒上冰啤酒。可是,她洗一洗,换好衣服就出门了,似乎看都没看桌上一眼。
阿明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没了,心如针扎一般地痛,呆鼓鼓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噙着泪水儿,恨不得都把它砸了。
之后,他感到家庭像一盏油灯似的渐渐暗淡了下去,看不到幸福的光亮了,所以卖鱼也没劲道了。尤其拉在烂污泥地上拉不动时,想想自家这般地辛苦,一分钱儿一滴汗,滴滴汗儿如血水,止不住就掉下泪儿来。
他不再买菜做饭了,外头胡乱吃一点后,就在菜场里或者看,或者自己坐下去打老k。天黑了下来,他估计老婆出门后,才无精打采地回家来。
两人形同陌人,深夜里睡着,屁股对着屁股,各朝一边。有时阿明实在忍不住了,假睡着翻个身儿,把脚儿搁到她的腿儿上去,她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就把他的脚儿踢开去。
阿明结婚时,不相信小兄弟们说的“结婚是爱情的坟墓”,如今他切身体会到了,双人床虽宽,还不如单人床睡得香。
“阿明,你一个月没来看女儿了,雯雯想爸爸了,吵着要看你,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电话响了起来,是丈母娘打来的。阿明接听后,知道丈母娘来促和了,自己也实在想女儿了,便一口答应。
第二天他只卖了半天鱼,回家来换换洗洗,躺了一会儿便出门了,路高头给女儿买了不少吃的玩的。
雯雯梳着两条小辫子,上头扎着两只大大的粉红色的蝴蝶结,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小露还没下班回来,阿明便抱着女儿到楼下的花坛里去玩,玩得好开心。
小波与曲玲没来。他俩领出了结婚证,但酒席未办就离了,具体原因阿明也不便多问,大致是小波外头又找了个小的。
吃饭之前,阿明到小房间去,小露就到阳台上去。而他同女儿到阳台上去,她却又回到小房间去,没一句话儿。
女人难弄,男人要吃苦头。
吃饭的时候,也许丈母娘做过了女儿的思想工作,小露的脸孔不那么肃肃起了,但阿明给她拣菜,似乎不高兴,筷子也不踫一下。丈母娘东敲一句,西击一句,总是要他俩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回家的路上,阿明笑着脸儿看老婆,小露的脸孔却又肃肃起了。
“小露,那次我态度是有点不好,过去的事就算了。”阿明真心真意喜欢老婆,也受尽了冷战之苦,只能跌倒认错。
“你疑神疑鬼的,我要找男人,比你好的,十七八个都找好了,下次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了!”小露冷冷如冰。
“小露,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喝茶吃饭唱歌打牌,我都不会干涉的,但跳舞最好不要去跳,里面的风气不好。”
“你不会跳舞,急个套知道里面的风气不好?”
“这个我听同事们说的。”
“他们说什么你就相信,而我说的你就不相信?”
“总之,其它我不反对,你要跳舞我不舒服。”
“你不舒服是你不舒服,同我搭介啥西?”
“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又要吵了。”
“是你碎烦唠叨,没人要同你吵!”
也许丈母娘私下里关照过女儿了,小露虽然不是天天出去,但隔三岔五还是要出去。但夫妻有隔阂了,两人在家里,尽管乌珠对乌珠,鼻头傍鼻头,嘴巴却不亲嘴巴了,话语很少说了。
秋冬交际的时候,阿明卖鱼太劳累,腰病又犯了,但这次没那么幸运了,夫妻已好久不过性生活了,足足躺了二十几天。
腰儿实在不能再用力了,阿明没办法,只得向小金、小王要求换工作。小金、小王就安排他暂时到单位组去做。
新年元旦到来的前一天,阿明将卖鱼穿过的破旧不堪的衣服统统扔进了垃圾箱。当他扔完后,便像根木头似的站在垃圾箱前不动了。两年零七个月的卖鱼生涯,或许是他此生中最苦的岁月,或许也仅仅是个开头。池塘上的月亮星星,池塘里的涟涟波光,池塘边的坑坑洼洼,风风雨雨,冷冷热热,蛙声虫鸣,白露银霜,此刻萦绕在心头,令他心潮起伏,泪流不止。。。。。。
【注释】
1湿滋滋:杭州话,有些湿润之意。
2笃笃定:杭州话,很有把握、非常确定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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